内容提要:1、晋阳杨府 日
一队人马从街那头浩浩荡荡走来。
佘赛花与娥儿骑着马走在前头。娥儿一手持绳,另一只手护了坐在前面的小延平。身后跟着十几个女兵,她们都是在黄羊城校场上挑选出来的
二十集电视连续剧
杨家城(文学剧本)
梁 枫 银小骏
第十八集
1、晋阳杨府 日
一队人马从街那头浩浩荡荡走来。
佘赛花与娥儿骑着马走在前头。娥儿一手持绳,另一只手护了坐在前面的小延平。身后跟着十几个女兵,她们都是在黄羊城校场上挑选出来的。
队伍在杨府门前停住。
佘赛花:”延平,咱们到家了。”
延平一听说到家了,便在马上挣扎起来。
娥儿顺手拎起他,延平跳到马下上去敲门。敲门声雷动。
佘赛花不禁笑了:”真像他爹小时候。”
门里即刻有人应声”哎,来了,来了,敲起来没完啦。”随着话音,大门开了,杨洪迎出采:”哟哎,是夫人哪。不是说你们过两天才能到吗。”
佘赛花:”家丞,你是嫌我们母子来得早了? “
杨 洪:”夫人一见面就想逗我,你知道我这人嘴笨。刚才是少公子在敲门吧? 好家伙,震得我耳朵都疼哩……你看,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夫人,这下可好了,老爷每天都在念叨你和公子哩,就盼着你们早些来。”
一行人说说笑笑进到府内。
佘赛花:”家丞,将军呢? “
杨 洪:”宫里去了,说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佘赛花:”朝中有什么事? “
杨 洪:”这可不是小人应该知道的。我只要照护好老爷的饮食起居就行,别的事不好打问、也不能打问。当然,往后我还要照护好夫人和公子。”
2、晋阳杨府客厅 黄昏
佘赛花在屋子里绕了一遭,看样子她对居所很满意。
杨 洪:”听说夫人要来,汉王特意赐了这座府邸。”
佘赛花:”是吗,我有这么大的面子? “
杨 洪:”这可不是面子的事,这里的情由连小人都明白。”
佘赛花笑着:”看来你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小杨洪了。告诉我,一座府邸究竟能有什么情由? “
杨 洪:”夫人这是在考校我呢——夫人你说,汉王自从登基以来,他最担心的是什么?最担心的就是咱杨家将离他而去。那样他大汉的江山就丢了一大半啦。所以一听说夫人要来,就赶紧赐了这座府邸。这叫拢络人心。”
佘赛花笑了:”我看你的嘴一点都不笨。”
杨 洪:”小人也是瞎说哩……”
这时,杨业回来,满脸不悦:”你来了。”
佘赛花将儿子推到丈夫面前:”这就是你爹。”
小延平仰头瞅瞅,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陌生。
佘赛花:”叫爹……快叫呀,我路上是怎么教你的。”
小延平不肯叫,挣扎着,想溜。
佘赛花:”快叫爹! “
杨 业:”别难为他了,往后咱们就住在一起,还愁他不叫。家丞,你领着延平出去玩儿一会儿吧。”显然,杨业有什么话要对佘赛花说。
杨洪领着小延平出去,轻轻将门掩上。
佘赛花:”我们母子来了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杨业叹一声:”高兴不起来呀。”
佘赛花:”为什么?”
杨 业:”唉,刚才我与他们大吵一顿。”
佘赛花:”……与谁吵了? “
杨 业:”宰相李恽,宣徽使范超!”
佘赛花不无担忧地:”这两个人可是朝中的权贵哪。”
杨 业:”正因为他们是权贵才能左右得了朝纲。唉,说起来让人憋气……汉王当年立志收复燕、云,可如今怎样?只字不提了,每年还要向辽国进贡金银宝玉,连五台山僧人的布施也成了他们的贡品。李恽与范超一味主和,现在又忙着为汉王在契丹人那里讨要封号——这不就是当年的石敬塘嘛。”
佘赛花不解地:”他们为啥要这样? “
杨 业:”为了讨好辽国,与东都对抗。”
佘赛花即刻愣住,夫妻团聚的喜悦一扫而光。
这时,焦二锤大大咧咧闯进来:”嫂子……你不认的我了?我是焦铁匠,就是‘咚咚咚’打铁的那个……想起来了吧,我说嘛,嫂子咋能忘了我二锤呢。嫂子,那年我为了追赶将军,差点儿淹死在黄河里,可咱老焦命大,哈哈哈,后来我就追到了天兆驿,奶奶的汉王……”
杨 业:”焦二锤! “
二锤这才发现屋里气氛异常,立即闭上嘴。
杨 业:”去把家丞给我叫来。”
焦二锤应一声,心怀狐疑,退出。
3、杨家城红楼 日
雕栏前立着杨宏信。杨重勋过来。
杨重勋:”父亲。”
杨宏信转过身:”事情办妥没有? “
杨重勋:”妥了。不过儿子没有完全遵照父亲说的办。”
杨宏信有些惊异,看着杨重勋。
杨重勋:”我让步哨营和铁骑营换防了。”
杨宏信:”为什么要这么干?”
杨重勋:”父亲,兄嫂镇守黄羊城时河东尚属于晋,那时我们既要抗击契丹,还要防备河东。如今河东是刘崇的天下,我们就无须继续加固河防了。所以,儿子就把铁骑营摆到北哨堡去,这样北面若有烽烟,铁骑营也好就近驰援。”
杨宏信:”唉,不知河东的安宁又能维持到几时。”
杨重勋一惊:”莫非河东有变? “
杨宏信:”变与不变暂时还不知道,我也是猜测而己。”
杨重勋:”那、那儿子是不是做错了? “
杨宏信:”......也未可知。”
杨重勋:”要不把铁骑营再调回黄羊城来吧。”
杨宏信:“不,麟州还在汉王的治下,调来调去显得咱们存有二心。” 说着,杨宏信往那边走。杨重勋紧随了他。
4、晋阳杨府 日
焦二锤和杨洪领着小延平从那边走来。
三个人绕过影壁,延平却拽着腚不走了。
杨洪着急地:“少公子,老爷叫我回去呢。”
小延平:“我要在院里玩儿。”
杨 洪:“二锤,你领着少公子在院里玩儿,我去。”
焦二锤:“行,你去吧。”
杨洪走了。延平打量着二锤,百思不得其解:“……你咋这么黑? ”
焦二锤大笑:“我的脸黑吗?哈哈,我这张脸是不怎么白。告诉你,以前焦叔是打铁的,打着打着,脸就被熏黑了。”
小延平:“你现在你还打铁吗? ”
焦二锤:“嗨,焦叔早就不打铁了。现在焦叔是你爹的部下,威风凛凛带着一哨人马呢。哈哈,不过焦叔每天还是要给你爹遛遛马。”
小延平突发奇想:“我要骑马。”
焦二锤:“你这么小,哪儿能骑得了马呀。”
小延平”我就是要骑马!”
二锤突然明白,俯下身,背起小延平在院里奔跑。
院子里,延平那格格的笑声分外爽朗…
5、晋阳杨府客厅 日
杨洪进来:“老爷有何吩咐? ”
杨 业:“杨洪,我想让你回一趟麟州。”
杨 洪:“那好啊,我巴不得,正想回去看看呢。”
杨 业:“我可不是让你回去散心的。”说着,将-封信郑重地交给杨洪,目光中闪烁着千钧重托:“人在信在,一定要亲手交给我父亲。”
杨 洪:“是。人在信在,亲手交给刺使大人。”
杨 业:“还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回麟州。”
杨洪依然默诵:“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杨 业:“行前换了你这身穿戴吧,也不要骑马。”
杨 洪:“那……我该如何装扮?”
杨 业:“这是你自己的事,怎么不招人眼目,就怎么装扮。”
杨 洪愈加肃穆:“什么时候动身? ”
杨 业:“黄昏禁城之前,一定要避过朝廷的眼目。”
杨 洪试探着:“老爷,这信……很重要吧?”
杨 业:“别问那么多。”杨洪转身离开。
6、麟州贸易场 晨
天刚蒙蒙亮,许多商铺尚未开门。只一家“杂割”摊前坐着几位食客,那是早起赶路的。伙计正给客人盛汤,盛一碗,往桌上摆一碗。
店伙计:“几位客官,还要些什么? ”
食客甲:“再来六只饼。”
食客乙问食客甲:“大哥,再来壶酒怎样?”
食客甲是主事的:“成,那就来一壶酒。”
店伙计正要离开,食客丙:“哎,等等。”说着,转向食客甲:“大哥,常言说‘有肉有酒越喝越有’。嘿嘿,是不是再赏弟兄们一盘手扒肉?”
食客甲:“你小子就知道算计我,咱们这一趟还没有赚到钱哩。”
食客丙:“吃饱喝足赶路,只要贩回货来不就有钱赚了?”
食客甲:“鬼点子不少。好,那就再来二斤肉。”
食客丙:“大哥,得三斤。”
食客甲”三斤就三斤。”
酒肉齐备,三个人吃得满头大汗。
小摊前的食客渐渐多起来。冷清的场上也开始热闹。
有一个人出现在远处。显然,这边热气腾腾的“羊杂割”勾起他难以遏制的食欲;那人几次摸出钱,又几次收回去,显得犹豫不决。
店伙计朝他招手:“客官,过来暖暖身子吧,这可是正宗的羊杂割。”
那人便慢慢往这边移动,看得出来,他饿极了。
突然,一声沉闷的画外音传来,是杨业的声音。
【画外音】:记住,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回过麟州。
声音如雷。那人一个激灵。原来就是杨洪。
杨洪转身就走,是那样疲惫无力。身后传来一阵隐约的嘲笑声:
——“哈哈,小气鬼,连碗杂割都舍不得喝。”
——“哪儿哩,你不看那是个要饭的,瞧他那身穿戴。”
声音刺激着杨洪,他跌跌撞撞加快步伐。
走远了,杨洪在路旁坐下来喘息。
7、演武厅书房 夜
杨宏信凝神捧读,困倦了,放下书,揉揉双眼。
案上放着菜、馍。杨宏信正要吃,外面“扑随”一声。
杨宏信:“谁在外面?!”没人答应。杨宏信走到窗前,外面有瑟瑟声响,像什么在爬动。杨宏信走出厅外,石阶上果然爬着一个人,仔细一看是杨洪。
杨宏信惊异地:“是小家丞呀,你、你怎么回来了?”
杨洪无力地摆摆手:“太爷,不要声张。”
杨宏信将杨洪搀进书房,扶他到案前坐下来。
杨宏信:“小家丞,是不是继业他……他出什么事了?”
杨洪摇头,无力地从怀里掏出信,交到杨宏信手中。
杨宏信读罢,满脸阴郁,一声叹息。
杨洪的眼睛却始终盯着那碟菜、那几只馍。
杨宏信:“饿了?”
杨洪点头,较裂的嘴唇翁动着。
杨宏信将馒和菜推到他面前:“吃吧。”
杨洪也不谦让,便吃,一副狼吞虎咽的样子。
杨宏信:“让人到灶房再给你拿些?”
杨洪己经有了力气:“够了,这就够够的了。”
8、演武厅书房 夜
窗纸上映出两只影子,一个在读信,一个屏息期待。
家孟六子走到窗下,轻声地:“老爷,老爷……”
窗纸上的一只影子倏然消失,六子惊愕不己。
杨宏信的声音“是六子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六子仍在惊愕中,一时没有回话。
杨宏信的声音” :“问你哪!有事进来说。”
六 子进到书房,在屋里打量着……
杨宏信:“瞅什么,没有进来过?”
六 子结结巴巴:“老、老爷,刚才我看见……”
杨宏信:“看见什么了?”
六 子惊奇地:“刚才我明明看见老爷的书房里还有一个人,怎么、怎么突然就 没有了呢……老爷,要不要我喊人来……”
杨宏信:“胡扯什么。我身旁有没有人自己还不知道?有事快说,没事赶紧离开,别在这里烦我。”
六 子:“老爷,夫人说佘府老太爷快不行了。”
杨宏信沉默了许久:“……告诉夫人,我知道了。”
六 子”是。”出门时扭头看了一眼,还为刚才那事惊异。
9、演武厅书房 夜
杨洪从桌底爬出来:“……走了?”
杨宏信:“我说杨洪,这是在咱府内,躲躲闪闪的至于吗。”
杨 洪:“行前老爷有过嘱咐,说我的行踪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杨宏信:“他是担心走漏了风声,让汉王怀疑?”
杨 洪:“是。近来老爷和朝中的一些人闹得很僵。小人虽然不知详情,可大致也能揣测出他的难处,那些人近来和北国鞑子打得火热,老爷看不下去。”
杨宏信:“哼,他们是想借辽人之势与周对抗。”
杨 洪:“事情坏就坏在这里,太爷。”
杨宏信:“去换套衣服吧,在府上好好歇息几日。”
杨洪:“不行,小人这就得走。”
杨宏信:“噢,走就走吧。拿上这个,路上小心些。”
说着,杨宏信取来一些钱要给杨洪。
杨洪自嘲地,揪起自己的破烂衣裳:“瞧,是它不让我要。带上钱就不像乞丐了。太爷,那我走啦。”说罢,朝杨宏信磕了一个头。
杨洪起身出屋,影子般无声无息……
杨宏信目送他消失在黑暗中,神情不免忧郁。
10、杨府西院客厅 夜
杨宏信进到屋里,夫人帮他脱下长袍。
杨夫人:“刚才我让六子去找你……”
杨宏信心不在焉地:“知道了,是佘府下的帖子。”
杨夫人:“说啥呀!人家太爷是病了,又不是……你咋就能想到帖子。”
杨宏信:“唉,这些天我心里有些乱。”
杨夫人:“刚才六子跟我说,他明明看到你书房里有两个人,可他走进屋里一 瞧,却只有你一个。六子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邪魔。”
杨宏信沉着脸:“是有邪魔。”
杨夫人大惊:“真个有?”
杨宏信:“慌什么,那是杨洪,他从晋阳回来了。”
杨夫人:“杨洪回来了?继业和赛花还好吗?延平昵……”
杨宏信:“好。都好。”
杨夫人:“那你还说有邪魔哩。”
杨宏信:“是晋阳朝廷里出了邪魔! ”
杨夫人:“……你这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
杨宏信:“唉,现在连我都难得清楚。明日我就去佘府,一来看看佘家老太爷, 二来与佘德扆商量商量……当今天下真是不可逆料哇。”
11、途中 日
杨宏信与六子并肩骑马,身后跟着几位亲兵。
六 子:“太爷,昨天晚上……”
杨宏信:“看见鬼了,是不是?”
六 子:“小人明明看见有两只影子,可突然……”
杨宏信:“我不是说了嘛,见鬼!”
六子惊慌地:“那、那该怎么办呢?”
杨宏信:“有鬼捉鬼,见魔驱魔。”
六子信以为真,匆促地:“要不请个方士吧。兔毛川卧虎寨附近有一个人称“大半仙”的术士,据说这人很有能耐,捉鬼擒妖……”见杨宏信一直在不屑地冷笑,六子急忙改口:“那就请玉皇阁的道长也行。”
杨宏信:“我说六子,你操这份闲心干啥。”
六 子”我是杨府的家丞,我不能让府内沾上邪气。”
杨宏信:“可惜你这是瞎操心。”
六 子:“太爷刚才不是说有鬼捉鬼,见魔驱魔嘛。”
杨宏信:“可我没有说要请他们。六子你记住,不管是‘半仙'还是道长,他们谁都没有这种本领。要想驱魔,还得靠咱们自己。”
六子愈加不解。前方,已是府州城了。
12、佘府内室 日
佘从阮白发苍苍,形容枯槁,在病榻上躺着。
佘德扆与杨宏信进来。家丁和姆女们悄然退出去。
杨宏信走到病榻前,握住老人的手,目光凄迷、伤感。
佘从阮:“……你是谁呀?”
佘德扆:“父亲,他是麟州刺使、杨宏信。”
佘从阮:“哦……剌使……那麟州公子咋不来看我。”
杨宏信:“老世伯,我就是麟州公子杨宏信,我来看您来了。”
佘从阮微微摇头:“……嘿嘿,人家麟州公子可没有你这么老,那年……我和杨家老爷在他家的演武厅前看杨宏信舞刀,人家公子不仅刀法好,人也年轻,哪像你这么胡子拉碴的……嘿嘿,你别骗我……”
佘德扆:“父亲,这就是麟州公子。”
佘从阮:“我没有说不是。我是说他怎么不来看我?佘德扆。”
佘德扆:“父亲,儿子在。”
佘从阮:“……你是谁呀?”
佘德扆一愣:“我是您的儿子佘德扆。”
“哦,你就是麟州公子。”佘从阮无力地攥住佘德扆的手:“你可终于来看我了,好,好……我就盼着你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佘德扆眼含热泪,装作自己就是杨宏信:“您说,麟州公子听着呢。”
佘从阮:“……我这一辈子呀,与夏国公讨伐黄巢、勤王京师,都没有错。后来不是解甲归田了嘛,又扶助你们麟州开府自立,也没有做错。只是、只是最后一件事到底还是做错了……”
杨宏信:“老世伯,您做的事都不会错。”
佘从阮:“关你什么事!我在和麟州公子说话呢。公子,那年……我不该逼着你把杨重贵交给北汉王,刘崇那厮……如今看来也靠不住哇。”
佘德扆与杨宏信立时无言。两双朦胧的泪眼,对视着……
13、佘府客厅 日
杨宏信和佘德扆从内室出来,神情都很沉郁。
婢女上来沏茶。佘德扆摆摆手:“去侍候老太爷吧。”
婢女便进到内室。俩人在桌前坐下。
杨宏信:“老人家这些日子总这样?”
佘德扆:“唉,一阵儿明白,一阵儿糊涂。糊涂时便不认识人了。”
杨宏信:“可他老人家对时局的辨识挺明白。”
佘德扆:“也怪,只有在这个时候,父亲从来不犯糊涂。”
杨宏信深有感触地:“大智者往往如此。唉,不幸又被他老人家言中了。看看吧,这是你女婿在汉王的眼皮底下派人悄悄送回来的。”
佘德扆接过信,读了一遍,顿时失色。
佘德扆正要说什么,佘夫人过来:“是亲家来了。”她见桌上没有香茶招待, 便喊婢女” :“哎,贵客临门怎么也没有人侍候?”
两位婢女匆匆跑出内室,显得窘迫无奈。
佘德扆:“是我不让她们在这里。”
佘夫人:“那怎么成,让亲家干坐着?”
说着,佘夫人要自己动手湖茶。
佘德扆觉得烦,拉起杨宏信:“走,咱们出去谈。”
杨宏信冲佘夫人抱歉一笑,俩人出屋。
佘夫人很纳闷,看着俩人走出客厅。
14、佘府庭院 日
佘德扆和杨宏信从客厅里出来,顺着甬道一直往前走。
甬道顶端是鱼池,绕过鱼池有座假山,假山上一座凉亭。
俩人在鱼池前停住。池中水倒映出两副忧郁的面孔。
杨宏信:“佘公,有何感想?”
佘德扆:“不知杨公指的是什么? “
杨宏信:“那封信。”
佘德扆凝眉沉思,直愣愣瞅着水池中的鱼。
杨宏信:“佘公是不愿意讲吧。”
佘德扆:“唉,做池中鱼多好,只要管好自己的事就可以了。”
杨宏信:“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佘德扆:“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
杨宏信笑了:“那佘公就得让鱼儿自己开口讲话才能作数。”
佘德扆摆摆手:“濠梁之辩’休矣。你我现在不是斗嘴的时候。”
杨宏信意味深长地:“看来又要与河东斗智斗勇了。”
说着,俩人往假山走去。
15、佘府假山上 日
俩人立于凉亭之上,周边景色尽收眼底。
一阵凉风袭来,掀起俩人的衣衫。
佘德扆:“真是高处不胜寒哪! ”
杨宏信:“这可不像你佘刺使说的话。”
佘德扆:“潜水游鱼虽然囿于一方小小天地,可从容悠闲哪。现在,你我都站在了高处,难免要受些风寒,想逃也逃不脱。”
杨宏信:“刚才老世伯说得没错,刘崇那厮是靠不住。他出尔反尔,朝令夕改, 明明说好了要收复燕、云,现在没有动静不说,反倒指使李恽、范超与辽国人勾勾搭搭。佘公,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应对才好。”
佘德扆:“山穷水尽疑无路?”
杨宏信”可路又在哪里。”
佘德扆抬起手,向南指去。
杨宏信:“……你是说投靠中原东都?”
佘德扆:“杨公,除了这,还有别的办法吗?”
杨宏信:“叫我看柴荣还不及刘崇呢。”
俩人正说着,里院突然传来一阵喧嚷。
一位家丁匆匆跑来:“老爷、老爷……太爷殡天啦! ”
佘德扆与杨宏信慌忙往假山下跑……
16、佘府内室 日
佘从阮躺在卧榻上,面容安详,眼睛却大睁着。
佘夫人和一位婢女正往他身上盖一幅布。
佘德扆扑进来:“爹!爹! ……”
杨宏信:“老人家,您这是死不瞑目哇!您是怪时局多变,还是怨晚辈们无能?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让你老人家放心上路。”
说着,抚闭死者的双眼:“现在我和德扆该怎么办。咱们麟、府二州又走到十字路口了。”
家丁在卧榻前点燃唁纸。火苗升腾,舔着杨宏信、佘德扆悲戚的脸。
17、黄羊城 日
城头戒备森严。吊桥匆忙放下,显得有些匆促。
紧接着,从城里驰出十几个骑兵。为首的是杨重勋。
越过桥头,杨重勋猛然勒马,目光炯炯地盯着身后的将佐:“别送了。时刻注意神松岭的动静,必要时就把铁骑营给我压上去。”
将 佐:“将军何时能回来?”
杨重勋:“与父亲交待清楚了就回来。”
说罢,杨重勋拍马而去,一行骑兵跑远了。
将佐与另外几个骑兵返回城里。吊桥再匆匆拉起来。
18、麟州城头 日
这里也显得极匆忙,兵士们正往城头搬运滚木擂石。
孟庆不停地喝斥:“快,快!你们就不能快点? !”
肩扛滚木的兵士加快脚步,往城头爬去。
杨宏信从那边走来。孟庆迎上去:“大人……”
杨宏信:“慌慌张张的,这是干什么?”
孟 庆:“护军中营遵命出城,已经调往神松岭去了。中营开拔后,城里只留下左、右两营,人马不是很多,所以我让他们加固城防。”
杨宏信:“那也用不着如此匆忙。”
孟 庆:“军前会上不是说周军正渐渐北进吗。”
“北进不假,可如此慌张只能扰乱军心!”说罢,杨宏信朝向大家:“慌什么?周军北进就一定是攻我麟州?那好哇,我这里正等着他呢!别慌。”
兵士们这才松驰下来,城头显得稳定了一些。
这时,一位兵士突然喊:“看,二将军回来了。”
杨宏信、孟庆等走到堞垛前,俯身望去。
城下,杨重勋等五六骑果然策马驰来。
孟 庆:“快放下吊桥。”
两个兵士跑到绞架前,“吱吱哑哑”吊桥放下。
杨宏信立即转身,往城下走去。
19、晋阳城下 日
战场狼籍。硝烟弥漫。晋阳城下正在进行一场混战。
杨业横刀跃马,奋力追杀。焦二锤舞动长枪,紧随杨业马后。
那边,佘赛花和娥儿率领女兵冲杀过来,与杨业等将汇合。
……周军顿时溃散。战场上渐渐寂静下来。
杨业与佘赛花勒马凝望——晋阳城头,是一面面支离破碎的北汉大旗。
20、演武厅 日
在大幅地图前,杨宏信突然转过身:“军报确切?”
杨重勋:“确切。周军确实逼到了晋阳。他们在晋阳城外栅木为营,据说旗帜环城约有四十余里,若不是兄长苦战,只怕这会儿早被周军攻破了。”
杨宏信坐下,沉默不语。
杨重勋:“父帅,看来柴荣真的是坐大了,近来他们一路北讨,攻城略地无所不克,现在……现在已经有不少州城叛汉归周了。”
杨宏信:“都有哪些州城?”
杨重勋:“有夏州李氏。”
杨宏信:“李彝殷?”
杨重勋:“是。是他主动上表东都的。”
杨宏信:“他的那张脸变得倒是快。还有哪家?”
杨重勋:“据说……佘府内近日也有后周的遣使出入。”
杨宏信坐不住了:“噢!真有这事?”
杨重勋:“真有。据说东都朝廷己经答应让佘德扆领永安军节度使。”
杨宏信大怒:“杨重勋!你为何知道的如此确切?!”
杨重勋不得不说:“是这样,佘德扆担心惹您不高兴,就差人先给儿子悄悄传来话,他说要咱们杨家城提前做好准备,免得到时候措手不及。另外,柴荣的遣使……也去过黄羊城。”
杨宏信一惊:“你接待了?”
杨重勋:“……接待了。”
杨宏信:“”莫非你、你也想叛汉归周?!”
杨重勋:“没有父亲的帅令,儿子绝不会轻举妄动。”
杨宏信放下心来:“这就对了。杨重勋,你应该知道时局为什么变得如此复杂。 当年,我之所以归顺汉王,就是盼着他能率众北伐,讨还我华夏金瓯。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刘崇会食言,反而勾结辽人,与柴荣玩儿起命来了……周、汉世仇哪,看来他们两家不杀个你死我活是不肯罢休的。”
杨重勋:“那我们杨家城该何去何从?”
杨宏信果断地:“如果周军压境,我便再度开府。”
杨重勋一怔:“……父亲还想、自立?”
杨宏信:“既然刘崇靠不住,想来柴荣也不是什么好鳌。”
杨重勋:“父亲,这事还需……”
杨宏信:“嗯!莫非你要降周?!”
杨重勋:“儿子听父帅的。”
杨宏信:“那就赶快返回黄羊城,把北边咽喉给我锁紧了。”
杨重勋应一声正要走,杨宏信唤住他。
杨宏信:“等等,回去以后立即把铁骑营压到神松岭。”
杨重勋:“这个儿子已经想到了。”
杨宏信:“好!你快走吧。”
21、杨家城花园 日
金秋季节,园中鲜花缤纷夺目,与眼下局势极不协调。
十几位婢女正在园中,一边采花,一边追逐嬉闹……
杨宏信从那边过来,立住,冷眼看着。
园中立即肃静,就连攘动的蜜蜂也不再嗡嗡。
杨宏信冷冷地:“你们在干啥?!”
一位婢女跑过来:“回太爷,老夫人要我们采些花。”
杨宏信:“不时不节的,采什么花?”
婢女怯怯地:“太爷怕是忘了吧,过几天便是七月十五,是祭祀的日子。其它用项内府都已备全了,还差一些鲜花。老夫人要我们采一些回去,老夫人说祭祖的时候用得着。”
杨宏信:“采花便采花,喧嚷什么?”
婢女匆匆离开,刑满释放似的。
杨宏信往那边走去,迎面过来家丞六子。
六 子:“太爷您……生气了?”
杨宏信:“哼!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尤唱后庭花'。”
六子莫名其妙:“太爷,您说啥呢? ”
杨宏信恍过神:“哦,你怎么才来呀?”
六 子:“往日太爷每次召我,要么是在演武厅书房,要么是在西院客厅,怎么也想不到太爷今天是在花园里等我。小人刚才在府内找了个遍,才猛然想起来 ——太爷会不会在花园里呢,嘿嘿,太爷果然在……”
见杨宏信一直瞪他,六子不说了。
杨宏信:“……说呀?再往下说呀?”
六 子:“嘿嘿,小人说完了。”
杨宏信:“我就问了你那么一句,倒换来你一河滩话;我若再问一句,你的话还不把杨家城都占满了?在这里召你自然有其道理,你嚷嚷什么。”
六 子:“是。小人不再嚷嚷了。”
杨宏信:“走吧,随我到那边。”
说着,俩人一前一后,穿过月亮门。
22、杨家城紫竹苑 日
紫竹葱郁,一条窄窄的石子小路,仿佛暗道。
俩人顺着“暗道”走来。六子疑惑不解,禁不住探头探脑。
方是一小片开阔地,里面摆有石桌、石凳。
六子胆战心惊地:“太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杨宏信:“哎,你为什么要这么想?”
六 子:“太爷,我见这几天来又是护军调防,又是往城上搬运擂石,二将军又从黄羊城急匆匆赶了回来,现在你又把小人领到这里……”
杨宏信突然大笑:“草木皆兵。”
六 子:“这么说……太平无事?”
杨宏信:“有事没错。但并不太平呀。”
六子傻傻地看着杨宏信,期待他吩咐。
杨宏信:“你悄悄给我到晋阳一趟,找到长公子。”
六 子:“小人和长公子说些什么?”
杨宏信:“主要是摸清晋阳朝廷的底细。”
六 子:“太爷,我要是离开杨家城,内府的人可就都知道了。”
杨宏信:“你就说……就说回老家省亲几日,或者说……
六 子:“干脆说我家里死下人了。”
杨宏信:“这理由晦气。嗨,随你怎样编吧,反正行动得诡秘。”
说着,杨宏信拉六子坐下,一阵叮嘱…
23、黄羊城杨府 日
这里原为佘赛花的住处,现在是杨重勋的府邸。
屋檐下依然摆了那只写字的沙盘,盘中字迹依稀可辨。 此刻,几位亲兵正在收拾院子,待收拾到屋檐下时,一位新来的亲兵觉得沙盘碍事,搬起来就要走。亲兵甲突然一声:“嗨,放下!”
亲兵乙一个哆嗦,缓缓放下沙盘。
众亲兵围上来,看盘中的字迹依然在,放下心来。
亲兵甲:“你知道这是啥物件就敢乱动?”
亲兵乙怯怯地:“不就是练字的沙盘嘛。”
亲兵甲:“说得轻松!二将军嘱咐过,谁都不能动。它搁在这儿已经一年多了。今天可来了你这么个胆大的,上来二话不说就要搬走。”
亲兵乙:“我、我看搁在这儿怪碍事的嘛。”
亲兵甲:“还不服气?那你搬走试试……搬呀?”
亲兵乙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呆呆地瞅着众人。
这时,杨重勋与一位陌生人走进院子里。
见二将军回来了,亲兵们立即散开,继续收拾,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那位新来的亲兵则偷眼瞅着杨重勋。只见杨重勋走到沙土盘前,伫立。
杨重勋盯着沙盘,盘中是小延平写下的字——“杨”、“麟州”。
看了一会儿,杨重勋与陌生人走进屋里去。
兵士守在檐下。新来的那位亲兵愈加茫然了。
24、黄羊城杨府客厅 日
杨重勋与陌生人进来。陌生人是后周谴使,叫冯晖。
冯 晖:“二将军,方才你在看什么?”
杨重勋:“你不也在旁边站着吗。”
冯 晖:“我只看见沙盘仅中有三个字,一个是‘杨'字,另外两个是‘麟州”。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何以值得将军如此忧虑?“
杨重勋:“这三个字就足够我杨家城扛着了。”
冯晖不解地:“有那么沉重的份量?”
杨重勋:“杨家为麟州而战,麟州因杨家而存。”
冯晖:“哈哈,我明白了……将军在为麟州的存亡忧心呢。既然如此,就该与我大周和睦,何必要往神松岭增调重兵,虎视我朝?
【字幕】后周密使 冯晖
杨重勋:“你们的大军都逼到我家门口来了,为麟州民众计,杨家城不得不增兵设防;为大汉朝廷计,杨家军也应当拒周军于王土之外。”
冯 晖:“可我世宗皇帝并无意灭你麟州,圣上只是遣本使来规劝而己。二将军,夏州己经上表归降王,佘德扆丧父不久,也能顾及天下大义,不日就将奉旨入朝,领永安军节度使了。只你麟州还在摇摆不定,请二将军三思。”
杨重勋:“密使大人,麟州何去何从,是我们自己的事。”
冯 晖:“这不是将军的心里话。你兄长效命刘崇、杨家城归顺北汉,原本是为了讨还燕、云。可如今怎样?十六州依然在辽人手里,刘崇不仅不取,反倒献媚于辽,从辽国讨来一个册封为虎作张。如此君王,侍他做甚! ”
杨重勋:“什么,辽国已经册封了刘崇?”
冯 晖:“他已经是辽人册封的‘英武皇帝'了。”
杨重勋大惊,一言不发。
25、晋阳宫 夜
宫内帷幌悬垂,两排蜡烛燃烧着,但仍显昏暗、压抑。 薄薄的纱帐后面有龙榻,上面躺着刘崇,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字幕】“英武皇帝”刘 祟
殿前跪着两个人,是宰相李恽、宣徽使范超。
刘崇恼懒地:“跪着干什么,有事快快奏来。”
李 恽:“圣上,辽国世宗驾崩了,我朝应该派人前往吊唁。”
【字幕】北汉宰相 李 恽
范 超:“圣上,新主耶律景即将登基,我朝也应该上表恭贺。”
【字幕】北汉宣徽使 范 超
纱帐后面,刘崇失色:“怎么事情都往一块儿凑哇。”
李 恽:“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圣上,这些事本非人力可以阻挡。”
刘 崇:“你们让周军逼到城下也是人力不可为?满朝文臣武将现在都哪去了?平日请封讨赏、求官求爵,一个比一个计谋多端,怎么到了关键时刻都不见踪影?”刘崇走下龙床,在纱帐后面转起圈儿来:“如果不是朕及时调回建雄军,让刘继业在城外拼命抵挡,柴荣的大军早就闯进宫里来了!”
范 超:“圣上息怒,我朝吊唁辽国旧主、恭贺新主登基,也正是想借此机会 请求他们出兵驰援,以解圣上的危难。”
刘 崇:“那就快去办嘛,还磨蹭什么! ”
李 恽:“可是……”
刘 崇:“你们连这事都办不了?!”
李 恽:“圣上,臣等前往辽国总得带些见面礼。可时下府库空虚,国帑与布帛己经所剩无几了……”
刘 崇:“什么都向朕要!朕除了河东十一州,什么都没有! !
说罢,刘崇复又躺下了。李恽与范超面面相觑…
26、晋阳杨府客厅 夜
气氛压抑,一支红烛静静燃烧,烛泪流淌……
杨业脸色铁青。佘赛花、焦二锤、杨洪看着他。
六子站在杨业对面,显然在等待他的最后决定。
佘赛花:“李恽与范超真的要往辽国?”
杨 业:“他们走时还要带许多金玉珠宝,这几天正在各州搜刮民财呢。哼, 奴颜婢膝一至于斯,还妄谈什么重整金瓯、收复河山!”
佘赛花:“如今咱俩已经身不由己,可父亲和兄弟那边该怎么办。”
六 子:“是啊,小人回去该如何给太爷传话呢?”
杨业站起来,一字一顿交待:“你就这样回禀太爷:一、汉王已经是辽朝册封的英武皇帝,与我中原分道扬镳了;二、继业如今陪伴君侧,又嗣其国姓,不能不以身效命,还望太爷恕罪。或许有朝一日时机成熟,我作为杨门公子定然要率军讨还燕、云,绝不会让他老人家留有遗恨;三、你回去必须告诉太爷,眼下麟州自立,是上上之策。”
六子一直认真昕着,不停地点头。
佘赛花:“将军的话你可记住了?”
六子扳着指头默念:“一……二……三……记住了。”
杨 业:“此处不可久留,你现在就走吧。”
杨 洪:“路上可要小心哪……哎,你等等。”说着,杨洪取来自己那身破烂衣裳,帮六子穿上:“别嫌难看,我这身行头不招人的眼。六子你一定要记住,忍饥、挨饿、路上少开口……”
六 子:“那、那不就是讨吃子嘛。”
杨 洪:“你以为?这样才能掩人耳目。”
26、杨家城后院 日
后院屋前摆着长条木案,案上放了鲜花、祭器、艾蒿等物。
杨夫人在两位婢女的陪伴下从前院走进来。
婢女甲停下手中活儿:“老夫人,又让您操心了。”
杨夫人:“我来看看准备的怎么样。”
婢女甲:“老夫人您瞧,东西都是新鲜的,您就放心吧。”
杨夫人:“哎,这些日子怎么不见家丞的面?”
婢女乙:“谁知道呢。这几天内府没有头儿,活儿全凭大家各自干哩。”
杨夫人:“这个六子!隔日就是七月十五,倒不见了他的踪影。”
婢女乙朝向那边:“哎,你过来。”
一位家丁跑过来:“什么事?”
杨夫人:“我问你,怎么不见家丞?”
家 丁:“噢,家丞回老家去了。”
杨夫人:“怎么在这个时候回老家?”
家 丁:“回老夫人,家丞说他家里有事。”
杨夫人不悦:“是他家的事当紧,还是府内的事当紧?隔日就是七月十五,莫非他不知道节前总有一大摊子活儿要做。哎,他家究竟有什么事?”
家丁为难地:“……家丞不让我们说。”
杨夫人怒目而视:“嗯?!”
家丁怯怯地:“家丞说、说他家死下人了。”
杨夫人:“老家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也不告我一声。”
家 丁:“老夫人放心,府内的活儿暂时由小人领料,误不了事的。” 杨夫人默默无言,转身往厨房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