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从门口望去,堂屋前一片素白,那是殷德威的灵堂。
梁 枫 银小骏
第十四集
1、杨府后院门外 日
从门口望去,堂屋前一片素白,那是殷德威的灵堂。
杨宏信、杨夫人、杨业、杨重勋、佘赛花祭奠罢家丞从后院出来。
一行人心思忡忡,脚步都很沉重。
杨 业:“父亲,我留下来料理家丞的后事吧。”
杨宏信站住,看着他:“你的职守何在?”
2、铁匠营工棚 日
外面不时传来阵阵殴打声、嘶吼声……
工棚里的气氛很紧张。大家都在窃窃议论。
铁匠乙:“哎,谁去劝劝他,不能往死里打呀。”
铁匠甲:“谁敢?也怪那几个北国鞑子,谁让他们要逃跑哩。”
铁匠丙:“打死人如何给剌使大人交待?这几个契丹俘兵可是大人亲自送到咱铁匠营来的。让老锤去劝劝嘛,他是他爹。”
说着,大家纷纷扭头看老锤。
老锤与大锤正闷头打铁,气悻悻的。
3、铁匠营工棚外 日
木桩上吊着一个人,就是那个叫萧也乞的契丹头目。
萧也乞身旁还跪着几个,也是被杨业俘虏回来的契丹兵。
此刻,焦二锤身穿官服,手里掂着一根木棒,正抽打绑在木桩上的萧也乞。打累了,焦二锤坐下来喝几口酒,接着再打。
焦二锤:“说!你们为什么要跑?”
萧也乞鄙夷地瞥二锤一眼,显得那样不屑。
焦二锤:“你还来劲了?老子今天非撬开你的嘴不可。”
说着,二锤又举起了木棒……
4、麟州贸易场 日
贸易场上的客商比往日少了,显得有些冷清。
张姓店铺前,两位客商在敲门。店掌柜迎出来。
杨业与佘赛花恰好赶到这里,立在远处朝这边瞅着。
店掌柜在责怪他的两位老相与:“怎么又是空着手啊,不是说好了这次一定给我带生皮和毛货过来吗?我等你们等得头发都白了。”
客商甲:“哎哟张老板,我俩能活着来见你就算烧高香,还带啥皮货。”
店掌柜一惊:“怎么,又遇上过兵了?”
客商乙:“岂止是过兵,这回是生吞活剥呀——还没有走到黄河边,带的货就让他们抢去了。那些鞑子兵……唉,我们这一趟算是倒了大霉!”
店掌柜:“这才平静了几天,看来又要起战事。”
客商甲:“家是暂时回不去啦,我俩只好到你这里来避避难,等躲过这阵风头再说吧。”店掌柜只好将两位让进店里。
听了这话,杨业立即调转马头。
佘赛花:“哎,父帅不是让咱俩赶快回黄羊城吗?”
杨 业:“先回杨家城,禀报了父帅咱们再走。”
二人策马返回,远去。
5、演武厅书房 日
杨业与佘赛花站在杨宏信身后,等待着。
杨宏信转过身,半晌才说:“……真是始料不及。你俩速回黄羊城,密切注视北疆动向。哎,顺便去一趟铁匠营,那个萧也乞在焦二锤那里。”说着,朝了门外喊:“殷家丞……噢,六子,你来一下。”
六子进来。杨业与佘赛花出去。
杨宏信:“你把二将军给我叫来。”
六 子:“是。”
6、铁匠营 日
……拷打继续进行,焦二锤己经累得气喘吁吁。
焦二锤:“不信本督司今天审不了你!”
萧也乞缓缓抬起头,冷笑着:“……督司?呸,在我们上京临潢府,你连一条狗都不如,狗,狗,狗……”
焦二锤扔掉木棒,抄起一把刀:“来人,把他的嘴给我撬开,今天老子要割了他的舌头当下酒菜!”铁匠们躲在工棚里不肯露面,焦二锤愈加气急败坏:“我看你小子是活够了,老子今天劈了你! !”说着,抡起刀就要劈。
老锤和大锤急忙跑过来,夺下二锤手中的刀。
焦老锤:“二锤子,你要闯祸? !”
焦二锤:“你、你怎么向着他们。”
焦大锤:“兄弟,杨大人早就说了,契丹人也是人,大人把他们几个送到铁匠营来是让学手艺,不是让你杀他们。”
焦二锤:“他想聚众逃跑!”
萧也乞:“我就是要跑,这次跑不了,下次还跑。”
焦二锤:“听见蝈蝈叫两声,就以为你们契丹马队杀来了?老子今天砍掉你的两条腿,让你再跑!”焦大锤奋力阻挡,焦二锤拼命挣扎:“别拦我。谁要拦我谁就是奸细。好啊焦大锤,你和契丹人穿一条裤子,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二锤将大锤一拳击倒,并拿绳子把大锤捆起来。
焦老锤气得直哆嗦:“二锤子,你、你犯浑!”
焦二锤:“再嚷叫我把你也绑起来。这是我的地盘,本督司六亲不认。”
绑在木桩上的萧也乞只是冷笑。
这时,远处一溜黄尘,杨业与佘赛花策马赶来。
焦老锤急忙上前:“少将军,你可得管管他呀。”
杨 业:“把人给我放下来。”
焦二锤:“他……”
杨 业:“怎么,没有听见? !”
焦二锤只好把萧也乞从木桩上放下来。
萧也乞乜二锤一眼,又是一声冷笑。
7、铁匠营小屋内 黄昏
萧也乞与契丹俘兵跪在那里。杨业和佘赛花坐在对面。
杨 业:“自从被俘后杨家城待你们如何?来铁匠营是让你们学门手艺,往后也好讨个安稳日子。放着坦坦荡荡的大路不走,偏要逃跑。逃回临潢府是什么下场,你萧也乞好歹也算是后族吧,莫非连这也不知道?”
佘赛花:“别做梦,我告诉你萧也乞,谁都别想攻入我麟州。”
萧也乞翻翻白眼,满脸不服气。
佘赛花:“别找不自在,契丹军的马队救不了你。”
萧也乞等人还是一声不吭。
杨 业:“那好,现在我就可以放你们走。”
萧也乞双眼一亮:“……真的?”
杨 业:“不过你应该知道你们契丹军里的那条规矩——凡是被俘的兵士,回去以后必然让临簧府断臂、骸骨!”
萧也乞:“那可不一定。”
杨 业:“就仗着自己是后族?”
萧也乞:“是。临簧府不会对后族的人下手。”
杨业大笑:“萧也乞,难怪你要打败仗,原来你心里只想着自己。你就不想想你这几位弟兄?他们可不是什么后族,难道就该受断臂、骸骨之苦吗?”
萧也乞:“既然放我,就别说这么多废话。”
说着,萧也乞站起来要走。那几位匆忙拉住他。
其中一位:“将军,我们几个再也不跑了。”
杨 业:“好。那就招吧。”
另一位:“将军,都是萧也乞鼓动的,他说……”
8、铁匠营小屋外 黄昏
此刻,小屋前直棍似的站着一个人,是焦二锤。
杨业与佘赛花从屋里出来。焦二锤:“少将军……”
杨 业:“给我乖乖地站好!”
焦二锤:“少将军,契丹人真要侵犯麟州?”
佘赛花:“不假。刚才萧也乞都招了。”
焦二锤:“我咋就审不出来,那小子死都不开口……”
杨 业:“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险些坏了我的大事。焦二锤,这几个人我还交给你,如果再出什么差错,先斩了你再说。”
焦二锤真摸了摸脖子:“少将军,那几个家伙……”
杨 业:“站好!”说罢,与佘赛花转身离开。
望着杨业夫妇的背影,焦二锤满脸茫然。
9、演武厅书房 日
墙上挂一幅地图。杨宏信与杨重勋凝神看着。
杨宏信:“看出点名堂来没有?”
杨重勋:“父帅是否想让儿子驻防神松岭?”
杨宏信:“讲讲你的道理。”
杨重勋:“天福五年,契丹犯境时取得是大河水路,没想到被我麟、府联军击溃。那一仗,契丹人损兵折将吃了大亏。所以儿子以为,他们这次再有什么举动, 定然会槟弃水路强攻而改为山道潜行……”
说到这里停住,杨重勋看着父亲,意在征询。
杨宏信:“别看我,讲你的。”
杨重勋:“假如契丹军从陆路来,必然要经神松岭进入谷口,先攻黄羊城,然后再进逼我麟州城下。父帅,如果神松岭与黄羊城之间相互策应,麟州北线便有了一道天然屏障。儿子以为这就是父亲要我驻守神松岭的道理。”
杨宏信点点头:“不过,还有一点你没看明白。”
杨重勋:“儿子听父帅教诲。”
杨宏信:“神松岭与黄羊城之间是一段几十里的深谷。”
杨重勋恍然大悟:“……诱敌深入?”
看来杨宏信很满意,他笑了。
杨重勋:“然后,在神松岭扎紧口子。”
杨宏信:“你的长进不小。这次带孟庆去吧。那是一员猛将。”
俩人正说着,六子走了进来。
六 子:“老爷,小殷子……不,是杨洪,他要见老爷。”
杨宏信:“这还禀报什么,叫他进来。重勋,你去吧。”
杨重勋与六子出去。隔会儿,杨洪进来。
【字幕】杨府家丞 杨 洪
杨洪己身着淡孝,一身素洁的衣裳。
杨宏信:“小家丞,有什么事吗?”
杨 洪:“昨天晚上我翻来覆去想了一夜,还是觉得应该把父亲的灵柩运回老家去才合规矩。老爷,杨家祖茔怎么可以容一个外姓人入葬呢。如果我爹九泉有知,他对老爷的恩德也己经领了。”
杨宏信深沉地:“哦,你这是与我见外哪。”
杨洪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老爷……”
杨宏信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小家丞,我赐你杨姓,赐老家丞阴宅,可没往别处想啊,我只是觉得你父亲在前朝光化元年就跟随老太爷,早已是我杨家的人了。既然想让你爹归葬故里,我也不好说什么。小家丞,随你的便吧。”
杨 洪:“小人只是怕那样一来辱了杨门的累世英名。”
杨宏信:“家丞终其一生效劳麟州,不也是英名吗。”
杨 洪:“老爷,那就……按您意思的办?”
杨宏信:“当初你就不该有这种心思。”
杨 洪:“那我……那我就代我爹谢过老爷。”
杨宏信:“谢什么,葬在杨家祖茔,往后逢着鬼节我也好去看看他。”
10、黄羊城头 日
杨业与佘赛花登上城头,身后跟着那位将佐。
远远望去,是一条深深的大壑。
杨业望着这条大壑沉思着……
佘赛花:“直逼城下,险啊。哎,东口在什么地方?”
将 佐:“在城东二十里外的神松岭。”
佘赛花:“为什么叫神松岭?”
杨 业:“因汉使张骞泊槎坐卧而名。是老故事了。”说着,看了将佐:“隔日你率步哨营出发,前往神松岭安营扎寨,与我形成椅角之势。”
将 佐:“末将领命。”
这时城下有人喊:“少将军、少夫人。”
杨业与佘赛花俯身望去,孟庆勒马城下。
佘赛花:“是孟将军来了。”
杨 业:“他一定有什么急事。”
说着,三个人转身往城下走。
11、黄羊城小院 日
孟庆满面风尘,与杨业、佘赛花、将佐走进院里。
杨业立住,看着将佐:“你去集合步哨营,准备出发。”
孟 庆:“少将军,调步哨营到什么地方?”
将 佐:“前往神松岭驻扎。”
孟 庆:“嗨,用不着了。”
佘赛花:“孟将军,那里可是我黄羊城的咽喉所在。”
孟 庆:“我正是为这事来的,剌使大人己经调护军中营前往那里了,二将军是主帅,他差我来就是给你们送信的。”
杨 业:“哦,还是父帅的眼光毒辣。”
12、城外沟顶 日
沟谷深深,顶端是一面缓坡。
杨业与佘赛花徒步而行,后面跟着两名亲兵。
夫妇两人观察了一番地形后,在临沟处坐下来休息。
佘赛花:“那天你说的神松岭……它为什么叫神松岭? ”
杨业笑着:“还惦记着这个呀。”
佘赛花:“我总觉得那个故事不一般。”
杨 业:“皆因唐人赋诗歌咏,才有了那段神松的佳话。”
佘赛花:“快告诉我,是什么佳话?”
杨 业:“一千年前的事了——说的是汉使张骞出使西域大畹、康居时,撑竹筏来到我新秦地面,在几棵大松树下枕石而卧,不知不觉他就睡着了:张骞在睡梦中畅游天河,遇到了织女,织女赐他一块宝石,张骞被惊醒了,醒来一看,发现自己竟然卧石枕松,便大呼奇异:‘此乃神木也!’从此,生长神木的那道岭就叫作了神松岭。写这段佳话的诗家就是前朝的王摩诘。”
佘赛花:“不就是王维吗,他是河东人氏。”
杨业笑着:“噢,夫人也通晓诗赋,莫非想弃剑从文?”
佘赛花顽皮地:“这都是我小时候母亲逼的。”说着,吟诵一首:‘古木无人径,深山何处钟。泉声咽危石,月色冷青松。’……
杨 业:“行了行了,我知道你佘赛花是文武全才。眼下时世纷乱,不是谈诗论赋的时候。现在你我的当务之急是在神松岭布防。”
俩人站起来。佘赛花突然“哎哟”了一声。
再看,她手上扎了一枚硕大的蒺藜,有血渗出。
杨业欲把蒺藜摘掉。佘赛花挡住,若有所思。
杨 业:“你看,血都流出血来了。”
佘赛花猛然喝一声:“来人!”
亲兵跑了过来:“少夫人有何吩咐。”
佘赛花:“传令铁匠营焦督司,让他速到少帅府。”
杨业不解地:“夫人,你叫他有什么事?”
佘赛花:“回府。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俩人沿着山坡走去……
13、小院屋里 日
杨业与佘赛花、焦二锤围坐在桌子前。
桌上,放着那枚蒺藜,异常显眼。
焦二锤:“夫人,我真的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佘赛花把蒺藜托在掌心:“瞧好了,就照着这个样子打。”
焦二锤:“夫人,这么小的玩艺铁匠营可没有做过。”
“这是玩艺?”佘赛花兴致勃勃地:“告诉你,这是兵器。”
焦二锤嘟嚷着:“世上哪有这么小的兵器。”
佘赛花:“谁叫你打这么小了?要与马蹄一样大才成。”
焦二锤:“……夫人,我还是不明白。”
杨 业:“就依夫人说的办。焦督司,若是延误时日我可饶不了你。哎,萧也乞几个这些日子还规矩吗?”
他敢不规矩。可他们就是不大理我。“二锤说着,拣起桌上那枚蒺藜,边走边嘟嚷:“打这有什么样用嘛……把铁匠营当小炉铺使哪。”
杨业看一眼佘赛花:“丫头,那枚蒺藜没有白扎你。”
二锤嘟嚷着走到屋外,险些被甬道石块绊倒。
屋里,传来杨业夫妇的一阵笑声。
焦二锤再嘟嚷:“不给人家交待清楚,还有心思笑!”
14、神松岭 日
神松岭上,隐蔽处扎一座营寨。孟庆纵马驰来。
杨重勋站在坡上遥望。身后几株老松,是为神木。
这时,有隐隐约约的鼓乐声传来,是那样的凄婉而悲怆。
孟庆下了马,高喊:“二将军,二将军……”
杨重勋背对着孟庆,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吱声。
孟庆即刻哑然。周围很静,还是那凄婉而悲怆的鼓乐声。
孟 庆:“这、这是什么声音?”
杨重勋缓缓转过身来:“……忘了?今天是家丞出殡的日子。”
鼓乐声弱下去,仿佛渐行渐远的家丞……
孟 庆:“哦,家丞走了。二将军,方才我有些冒昧。”
杨重勋:“你把信送到了吗?”
孟 庆:“送到了。少将军和少夫人让我带一封回执给你。他们要我告诉二将军……”说着,孟庆开始在怀里摸索。
杨重勋:“回帐内说。”俩人往大帐那边去。
15、铁匠营工棚 日
工棚内,炉膛里的火焰软弱无力,空烧着……
萧也乞等几个焉头聋脑,有一下没一下地干着活儿。
这边,工匠们挤作一堆。被挤在中间的是焦二锤。
焦二锤:“让你们打你们就照着打,怎么,我还管不了你们啦?”
疤拉眼铁匠:“咱们铁匠营做活儿从来都是心中有数,焦督司,你总得告诉我们大家,打这种玩艺到底有什么用。”
焦二锤:“疤拉子,你怎么总要和我作对? !”
疤拉眼铁匠:“我是问你哩,焦督司。”
焦二锤恼了,指着木案:“你问它!”
木案上,放着的就是那枚硕大的蒺藜。
焦老锤拨开众人,把蒺藜托在掌心,揣摸着。
大家屏住呼吸,看着这位麟州神锤。
焦老锤:“二锤,少将军和少夫人真的什么也没有交待?”
焦二锤:“交待是交待啦,可只说照这个样子打,打成马蹄大小就成。”
焦老锤:“再没有说别的了?”
焦二锤:“也说啦,说这叫兵器。爹,这能叫兵器吗?”
“兵器?……嗯,是兵器。”焦老锤突然拨开众人:“大锤,把火给我烧得旺旺的。”焦大锤立即脱掉上衣,光着臂膀拉起风箱。
别的工匠纷纷跟了过来,不解地看着老锤。
焦二锤:“爹,要不……我去问问少将军?”
焦老锤:“丢人!亏你还是铁匠营督司,脑子让狗吃了?”
焦二锤:“爹,是少将军和夫人没有交待明白嘛。”
焦老锤:“这还用得着交待?你就不想想,把蒺藜做成拳头大小,针芒如刺,你说它会是干啥的?只能用来阻挡敌军的马队。”
焦二锤大悟:“哈哈,原来是用来扎马的。”继而神气活现:“刚才我说什么来着?就是马扎子嘛。快,愣着干啥?各就各位,照这样子给我打。”
工匠们散去,炉火复又熊熊燃烧……
16、小院屋里 夜
“哗啦”一声,一串“马扎子”扔到地下。
焦二锤兴致勃勃:“少将军,少夫人,铁匠营焦二锤前来复命。”
佘赛花:“哟,这么快就打好了?”
焦二锤:“少夫人,这我还嫌他们慢哩。”
杨 业:“想明白了没有,这是干什么用的吗?”
焦二锤:“用不着想,我当然是知道的啦——把蒺藜做成拳头大小,针芒如刺,你说它是用来干啥的?只能用来阻挡敌军的马队。哈哈,少将军,还有少夫人,我焦二锤要是连这个都不明白,还能叫麟州神锤?”
二锤吹得正带劲,一位亲兵进来。
亲 兵:“少夫人,有人求见。”
佘赛花:“这么晚了会是谁?”
亲 兵:“是个女的。”
佘赛花:“……女的?请她进来。”
焦二锤:“少将军,少夫人,那我走了。”
杨 业:“就照着这个样子打,多多益善,越快越好。”
焦二锤应一声:“是。”转身走了。
隔会儿,娥儿进来。佘赛花一愣:“是娥儿……”
佘赛花说着就上前抱住娥儿,不禁哽噎起来。
杨 业:“一见面就哭哭啼啼,这是干啥,应该高兴才对。娥儿,深更半夜来黄羊城,一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娥儿喘着气:“是佘老爷差我来传话的。他说近来情势不妙,怕是契丹军要有什么举动,他提醒姑爷和夫人,这些日子要多加防备。”
杨 业:“知道了。回去后代我谢过岳丈大人。”
佘赛花:“还没坐热椅子你就撵人家走?娥儿,你别听他的,这回你可得多陪我住些日子。父亲那边我派人传话过去就是了。”
娥儿未言,“嗤嗤”笑着。
佘赛花:“……是怕老爷不答应,还是你不情愿?”
娥 儿:“我不走了,娥儿永远陪伴着夫人。”
佘赛花嗔怪:“哼,你尽诓我。”
娥 儿:“娥儿哪敢诓夫人。行前老爷就交待过了,他说小姐出嫁时因为太匆忙,也没送一个陪嫁丫头过来,心里一直不落忍的。”
佘赛花突然将娥儿抱住:“我还以为佘府把我忘了呢。”
娥 儿:“小姐就是走到天边也是佘家的血脉,老爷和夫人惦记还惦记不过来呢,怎能把小姐忘了。”
佘赛花的脸上这才多云转睛。
17、黄羊城下 黄昏
吊桥高悬。城门紧闭。城头戒备森严。
逃难百姓纷纷涌来,在城外呼天抢地。
18、黄羊城头 黄昏
杨业正看一份军报。看罢,交到佘赛花手里。
驿 卒:“斥侯刚刚探回消息,佘大人就差小的来告急,另一位去了杨家城。 佘大人要少将军和杨刺使及早防备,以免让契丹人占了便宜。”
杨 业:“回去禀告佘大人,就说我谢谢他。”
驿卒应一声:“是。”匆匆退下。
杨业转向将佐:“落日之后,你带一百人潜入沟底,把那些铁扎子埋在必经之路。记住,不要让任何人发觉。”
将 佐:“末将遵命。”转身退下。
佘赛花:“将军,此役可有胜算?”
杨 业:“你说呢?”
佘赛花:“如果二将军那里不被发觉,契丹军就有来无回。”
杨 业:“二将军那里我放心。现在的杨重勋可不是当年那个杨重勋了,他的用兵招数连我都捉摸不透,何况契丹军。来人。”
一位兵士上前。杨业将军报交到他手中。
杨 业:“火速送达神松岭,要亲手交给二将军。”
兵卒接过军报,小跑着奔下城去。
又一位兵卒从城下跑了上来,慌慌张张的样子:“少将军、少夫人,城外来了许多逃难的老百姓,他们非要进城不可,兵士们挡也挡不住。”
杨业与佘赛花同时一惊,走到堞垛前,朝城下观看。
城下,吊桥前果然涌着许多人,纷纷朝城头呐喊、呼叫。
杨 业:“谁让你们挡了?赶快放下吊桥!”
19、黄羊城下 黄昏
落日余晖消逝殆尽。“吱哑”作响的吊桥缓缓放下。
吊桥尚未落稳,人群立即涌上桥头,愈显得情势危急。
20、杨家祖茔 夜
弯月时隐时现,墓冢若明若暗。一通石碑矗立在坟冢前。
石碑上的字迹清晰可辨——“故显考杨翁讳爚之墓”。
一只大手抚在墓碑上,轻轻摩挲着……
【画外音】杨宏信的声音深沉而凝重:
“自从你老人家走后,天下仍无太平,汉晋交替,权烽不断,燕云十六州早已不在我神州的版图之内了。儿子苦苦支撑麟州才算保全至今。现在契丹垂涎,河东蠢蠢,父亲若是在天有灵,告诉我天下何时才能复归一统……”
随着声音,一尊雕像般的身躯贴在漆黑的天幕上。是杨宏信。
杨宏信神情刚毅、壮怀激烈的内心与眼前的无奈在他脸上交织着。
隔会儿,杨宏信缓缓离开墓碑往那边走去。那边,是殷德威的新坟。
杨宏信:“家丞,我来看看你,你现在安静了,可世事并不安静……”
这时,有一人跌跌撞撞跑来,显得十分慌张。是杨洪。
杨洪站在杨宏信身后,轻声地:“老爷。”
杨宏信转过身:“是小家丞哪,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杨 洪:“小人在府内找遍了也不见老爷,问过夫人,才知道……”
杨宏信:“噢,有急事?”
杨 洪:“佘府老爷差人送来急报。”
杨宏信一怔:“急报?”
21、黄羊城街上 日
街道两旁,都是沦落到麟州的难民。临时搭起的赊粥棚内烟熏火燎,几口大锅沸腾着。几位兵士拿着木棍在锅里不停地搅动。
杨业与佘赛花走来。杨业拿起一根筷子插进锅里,筷子倒了。
杨 业:“你们的掌事在哪里?”
兵士朝那边一指:“那不是。”
那边,掌事正坐在一张小桌前写画着什么。
杨 业:“把他给我叫来!”
兵士还未抬脚,掌事发现了杨业,匆匆跑过来。
掌 事:“少将军,小人正在筹算米粮呢。”
佘赛花:“这也能叫粥吗?”
“少夫人,小人也觉得太稀了。”掌事苦着脸,一副无奈像:“可是没有办法呀,今年的秋庄稼还没有登场,库里的米粮也所剩无几了。少将军,小人得先保证铁骑营和步哨营用粮,才敢开仓放赈哪。”
杨 业:“难道就再没有别的办法?”
掌 事:“办法倒是有。”
杨 业:“说说看。”
掌 事:“伊金霍洛大捷后,剌使大人不是把几十车粮秣都送给夏州了?”
杨 业:“你是说找李彝殷去借粮?”
掌 事:“只要他肯借,城里这些难民就饿不着。”
杨 业:“先把锅里的粥给我熬稠再说。”
掌 事:“那也得有米呀少将军。”
杨 业:“先从军仓中调一些。照办吧。”
掌 事:“是。小人这就去办。”
杨业与佘赛花离开粥棚,沿街而去。
22、小院屋里 夜
杨业显得极为难,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
佘赛花:“用不着为难,那些米粮本来就是麟、府帮他夏州夺的。”
杨 业:“这正是我的难言之处。赠人以物,怎么再可以收回来?”
佘赛花:“咱是借,又不是收。他夏州应该通情达理。”
杨 业:“那就……给李彝殷写一封信? ”
佘赛花:“写吧,别犹豫了。等契丹人袭来一切就都晚了。”
杨业坐下,提起笔正要书写。
亲兵突然闯入:“少将军,夏州来信。”
杨业接过信,拆开,匆匆读过一遍。
佘赛花:“李彝殷说什么?”
杨 业:“他要我带着人和车到窟野河边。”
再看,信笺上“切切切”三个字,异常醒目。
23、窟野河边 夜
岸边停着几辆空车。一队人马散开在车周围。
杨业心急如焚,在河边走来走去……
佘赛花:“将军,你看。”
顺着手指望去,河中央隐约出现了几只羊皮筏子。
杨 业:“……会是夏州的人吗?”
佘赛花:“我看是。”
几只皮筏子靠岸了。站在上面的人正是韦悉。
韦悉跳上岸:“长公子、少夫人,别来无恙啊。”
杨 业:“节度使大人叫我半夜来河边接应,不知有什么急事?”
韦悉朝皮筏子指去,兵士扯去篷布,粮袋呈现在面前。
杨 业:“这是……”
韦 悉:“听说黄羊城里涌来不少难民,父亲派我送来这些粮米。”
杨 业:“这真是雪中送炭啊,我谢谢节度使大人。”
韦 悉:“三州早已盟誓,少将军何言谢字。”
杨 业:“李公子,请回黄羊城稍事休息,明日再回夏州吧。”
韦悉笑着:“少将军,我这一来嘛,可就不想走了。”
佘赛花诧异:“公子的意思是?”
韦 悉:“送粮是其一。其二嘛,这次契胡侵犯麟州,父亲要我跟着少将军和夫人历练历练,我们一起血战沙场,怎样? ”
杨 业:“好!夏州送粮又增兵,契丹军定然有来无回。”
24、铁骑营将军帐 日
帐内的气氛异常凝重,有一触即破之势。
杨业、佘赛花、杨重勋、孟庆、将佐、韦悉等分列两边。
唯有正中的帅位空着,案头搁着一方印、一把剑。
杨业缓缓站起来,指着帅位,目光严峻:“看见了吧,刺使大人把这一战交给我们几个了。杨重勋,神松岭那边准备得怎么样。”
杨重勋:“伏兵已经布好,正待敌贼闯入谷口。”
杨 业:“铁骑营和步哨营呢?”
将 佐:“禀少将军,两营人马已经布在了深沟两侧。”
杨 业:“好,杨家军严阵以待,我就怕他契丹人不来呢!”
这时,一位兵士跑进来:“禀报少将军、契丹军在距神松岭二十里的地方突然驻步不前,在大山之中潜伏下来了。”
杨 业:“再探再报。”
兵士应一声,退出帐外。
杨 业:“哼,他们这是自作聪明。以为我杨家军是聋子、瞎子?好,本帅成全他。杨重勋,孟庆。”
杨重勋与孟庆跨前一步:“末将在。”
杨 业:“不管等待多久,神松岭不许有任何动静。”
杨重勋、孟庆:“末将明白。”
25、铁骑营将军帐 日
寂静,让人无可适从的茫然……
杨业呆坐,苦苦思索。佘赛花也如热锅上的蚂蚁。
佘赛花:“……己经等三天了,契丹人怎么还没有动静?”
杨业“嚯”地站起来,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
佘赛花:“将军,你这是……”
杨 业:“随我上城头。”
26、黄羊城 日
大战在即,城头兵士林立,锦旗猎猎。
杨业与佘赛花匆匆走上城头。将佐迎上来。
杨 业:“把旗帜都给我收起来。”
将佐诧异地:“少将军……”
佘赛花:“不明白吗?旗不能张扬,兵不能现身。”
将佐朝兵士招招手,旗帜统统撤了,兵士一律隐伏在堞垛后面。
站在城外远看,黄羊城头一片死寂。
27、山中 日
幽深的一条山谷,惟见嶙峋怪石与灌木。
近了看,才能隐约发现其间隐藏着的契丹人马。
28、山中隐蔽处 黄昏
一丛茂密灌木被轻轻拨开了,露出藏在里面的三个人。
杨业与佘赛花现在都换上了便装。他身后是娥儿。娥儿的衣裳也不再华丽,她的胳膊上挎一只包袱——待会儿就要陪“嫂子”佘赛花“回娘家”去。
佘赛花与娥儿站起来。杨业情不自禁拉住她:“夫人!”
佘赛花冷静地:“我现在是一个农妇,契丹人不会在意我。”
杨业没再说什么,那只手渐渐松开。
佘赛花:“放心吧,今天我定要把这碗迷魂给他们灌下去。”
杨 业:“夫人,你可要小心哪。”
29、山中小道 黄昏
两个女人从对面走来,神情举姿皆像农妇。是佘赛花与娥儿。
突然,大树后面跳出两个契丹兵:“站住!”
佘赛花与娥儿顿时“失色”,怯怯的样子惟妙惟肖。
一位契丹将领过来:“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佘赛花未曾开口,先起哭腔:“俺爹他……”说着,竟说不下去了。
娥儿接上话:“这位爷,俺嫂子她爹突然得了重病啦,上午托人捎来话,说去晚了就怕见不上面,我陪嫂子紧赶慢赶才……”
契丹将领:“你们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佘赛花止住哭:“俺们从黄羊城来,要到糊涂堰去。”
契丹将领一怔:“怎么,你们是从黄羊城来的?”
佘赛花满脸委屈:“可不是嘛,黄羊城离糊涂堰远得很,半夜才能赶到哩;俺爹咋就把俺嫁到那个鬼地方,军爷你说,这不是逼着俺磨鞋跑腿嘛……”
契丹将领:“我问你,黄羊城是不是驻扎着杨家军?”
佘赛花:“可不是嘛,过去黄羊城里是驻过一些杨家军。”
契丹将领:“嗯?那现在呢?”
佘赛花继续磨叨:“可不是嘛……”见契丹将领瞪她,这才切入正题:“不过他们早被调走了,城里不是断了粮吗?他们不走是不行啦。俺还听说,他们的兵喝了酒不给钱,还时常和老百姓打架,就被调走了。”
契丹将领:“什么时候调走的?”
佘赛花的表演异常出色,说出话来颠三倒四:“不是腊月就是四月……到底是腊月,还是四月?俺只记得是发大水的时候,河里漂的浮财数也数不清,这会是几月呢?军爷,俺是糊涂堰生的,脑子也糊涂,实在记不起来了。”
契丹将领不耐烦了:“我看你也够糊涂的。别罗嗦了,走吧。”
佘赛花与娥儿被放行。俩人走远,掩面窃笑。
契丹将领:“传我将令,天黑之后出发!”
藏在两旁的契丹兵纷纷现身,在山脚下整队。
30、杨家城演武厅 夜
校场上排列着的军队悄无声息,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杨夫人由两名家丁陪着,从那边匆匆走来。
走到演武厅前,家丁立在门外,杨夫人进去。
演武厅内,杨宏信焦灼不安,忽而站起,忽而坐下。
杨夫人:“老爷,还等啥呀!”
杨宏信不为所动,依然故我…。
杨夫人:“听说契丹军已经潜到神松岭了。”
杨宏信:“给我住嘴。”
夫人一愣,惊愕地看着他。
杨宏信:“莫非我不知道这些?”
杨夫人:“那你就赶快率兵驰援啊。重贵和重勋毕竟还小。
杨宏信:“妇人之见。是想让我惊跑寇贼不成?在敌贼还没有钻进神松谷之前,任何风吹草动都将功亏一篑。再说,我已经把这一仗交给他弟兄俩了,他俩也该独挡一面。夫人,沙场战将可不是呵护出来的。”
杨夫人:“那、那你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杨宏信:“校场上是啥?这里距神松岭不过数十里,到他弟兄俩实在撑不住时,我自然会率军驰援。放心吧,我也心疼自己的儿子。”
杨夫人放下心。一位兵士进来禀报。
兵 士:“禀报大人,契丹军己经被少将军围在谷底了。”
气氛陡然紧张。杨夫人屏住呼息。
杨宏信:“嚯”地站起:“战况如何?”
兵 士:“大人,埋在谷底的铁扎子大显神威,契丹军阵脚大乱。”
杨夫人疑惑地:“什么铁扎子?”
兵 士:“少将军没有明报。大概是一种兵器吧。”
杨宏信:“哈哈,夫人,你看怎么样?”
30、深谷内 夜
火光照亮天地,深谷里正在厮杀。露出地面的“铁扎子”像一枚枚蒺藜,扎在马蹄上、扎在马腿上、扎在人身上。契丹兵士个个像剌猬,四处逃窜。
杨业站在高处,看着那越缩越小的战场。
战场上,杨重勋正与那位契丹将领厮杀……
这时,佘赛花与孟庆搀扶着韦悉从那边跑来。
杨业一惊,迎上去:“公子,你负伤了?”
韦 悉:“区区小伤算个什么。”
孟庆突然指着那边:“少将军快看,契丹人要跑了!”
朝沟里望去,一队契丹军正朝谷口逃奔。杨重勋在后面追。
杨 业:“孟庆留下来照顾公子。夫人,随我来。”
说着,俩上跳上马,直扑山下。
31、山下谷地战场 夜
杨重勋拍马追来。那位契将领不得不回头应战。
杨重勋使刀,契丹将使槊,俩人战得难分难解。渐渐,那些逃窜的契丹兵围了上来,把杨重勋围在中间。杨重勋越战越勇……
这时,杨业与佘赛花虎扑而至。
俩人杀入圈内,直逼契丹将。
杨重勋:“兄嫂,把他留给小弟。”
说时迟那时快,杨业的那把刀己经斩断了契丹将的马腿。契丹将跌落马下,跳起来要跑,又被佘赛花的一杆花枪锁住了前胸。
契丹将无奈地抬起头,望着佘赛花,突然愣住了。
契丹将领:“你、你不是……”
佘赛花:“真以为姑奶奶是糊涂堰的?告诉你吧,方圆百里就没有一个叫糊涂堰的地方。要说有,那也在你的老家——临潢府。”
32、演武厅前 夜
火把照亮校场。兵士们依然在那里整装待命。
一位小校骑着马跑来,手中高扬一份捷报,不顾一切地冲过校场,来到演武厅前:“大人,咱们打胜了,少将军和二将军在神松岭打胜了。”
杨宏信从武厅里匆匆出来。小校下马,递上战报。
杨宏信:“哈哈,这两个小子,到底能替老夫独挡一面了。传令下去,本刺使择日要亲自到黄羊城给他们摆酒祝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