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王廷章
编者按：本剧是清代宫廷中演出的杨家将连台本戏，共有40本240出。是嘉庆年间，由宫廷词臣王廷章编写的，演绎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宋代抵御外侵的英雄群体杨家将的故事。
王廷章
编者按：本剧是清代宫廷中演出的杨家将连台本戏，共有40本240出。是嘉庆年间，由宫廷词臣王廷章编写的，演绎在民间广为流传的宋代抵御外侵的英雄群体杨家将的故事。全剧以“诛佞屏奸，褒忠奖孝”为主旨，剧情交错着宋朝内部的忠奸之争与宋辽之间的生死搏斗，最后以辽汉两族南北和好的结局，即反映以清朝盛世时期“满汉一家”的民族政策，同时也体现了中国戏剧以“和”为终场的特点，今天看来也有利于促进民族团结。
从这一期起我们连续刊登本剧中比较精彩的部分，用的是经北京市艺术研究所校注出版的版本，供广大对杨家将文化有兴趣的专家、学者、业余爱好者欣赏研究。
第一本
■提要
宋太宗时，辽国屡犯边疆。八贤王德昭奏请命杨继业为代州刺史。辽国萧太后以行猎为名，伺机攻宋。杨继业初到代州，即败辽将萧达兰。太原防御使贺怀浦奏请伐辽。德昭愿保杨继业挂帅，国丈潘仁美因与杨家有杀子之仇，自荐为大元帅，并蛊惑宋太宗御驾亲征。
第一出 太宗朝议
〔杂扮四内侍穿贴里衣、戴太监帽，杂扮陈琳穿大太监衣帽，引生扮德昭穿红蟒、戴黑芩上〕
德 昭 (唱【摇板西皮】)
雨露汪洋德馨香，
永固金瓯玉烛长。
位居东宫恩眷广，
辅政勤劳莫敢忘。
〔坐科〕
(诗)五纬起祥飙，
无声识圣朝。
太平无一事，
天乐奏萧韶。
孤家，总领军国，同平章事，皇子德昭是也。位居储副，道重元良，义极君亲之爱，礼崇监抚之名。尽孝尽伦，时勤问寝，视膳至公至正，常怀痒恶亲贤。今喜朝野肃清，混一天下，只有辽邦不遵归化，常寇雁门一带地方。孤欲奏保杨继业出镇代州，以防边患，未知圣意若何。内待，随孤上朝。
〔内侍应〕
德 昭 (唱【摇板西皮] )
只因辽邦来犯上，
保奏忠良抚朝纲。〔下〕
〔副扮韩连，戴圆纱、穿红官，净扮谢庭芳，戴金芩、穿蓝蟒，生扮张齐贤，戴巾纱、穿月白官，末扮傅鼎臣，戴二郎盔、穿白蟒，净扮呼延赞，戴侯帽、穿绿蟒，生扮吕蒙正，戴巾纱、穿蓝官衣，外扮寇准，戴荷叶盔、穿红蟒，末扮卢多逊，戴尖纱、穿黑蟒，净扮潘仁美，戴文阳帽、穿紫蟒，外扮赵普，戴相貂、穿香色蟒。同上。【点绛唇】]
赵 普 (引)辅弼朝堂，锦绣家邦。无偏党，燮理阴阳，羡皇朝恩波荡。
下官赵普。
潘仁美 下官潘仁美。
卢多逊 下宫卢多逊。
寇 准 下宫寇准。
吕蒙正 下官吕蒙正。
呼延赞 下官呼延赞。
傅鼎臣 下宫傅鼎臣。
张齐贤 下官张齐贤。
谢庭芳 下官谢庭芳。
韩 连 下官韩连。
赵普等 来此已是朝门，一同进去。
〔德昭上〕
德 昭 凤阁临虚构，遥瞻在九天。
赵普等 千岁，臣等参见。
德 昭 众卿免礼。〔内奏乐，同众白〕香焚宝鼎，乐奏箫韶。圣驾临轩，归班恭候。
〔杂扮值殿将军，戴披巾、穿红大铠，仪仗穿红、戴龙套帽，大太监，旦扮昭容戴昭容帽、穿朝衣，引生扮宋太宗，戴唐帽、穿黄蟒上〕
宋太宗 (引)受命承天，御万方，位极当阳。
〔内奏乐，宋太宗升座，德昭众朝贺〕
德 昭 儿臣德昭率领文武朝参。
赵普等 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昭 容 平身。
德昭等 万岁。
宋太宗 (诗)敬天勤至治，
四海属休戈。
遂致阴阳顺，
均调玉烛和。
寡人，太宗天子，太平皇帝是也。钦承天命，掌握乾符，宵旰畴咨，旦明矢敬。披皇图而稽帝文，守大宝而膺神器。爱民虑稼穑之艰，治国知为君之难也。
(唱〔慢板西皮〕)
承先人创大业江山执掌，
联御极怀远人德化日长。
常言道守业难时刻不忘，
元首明但愿得股肱贤臣。
德昭等 我皇上敬天勤民，知人善任，恩覃九有，泽沛八荒，所以四海升平，万民乐业，足见圣皇赞天化育之功也。
宋太宗 朕抚御之功，亦赖卿等匡襄之力。四年之中，平定北汉，新定南唐，得太原十州四十县。山后之地新定，辽众不时侵扰，倘民心涣散，前功弃矣。
臣等启奏：南唐新定，民心未安，又且辽众常寇雁门，非
赵 普
社稷之长计。请陛下擢一智勇名将，镇抚代州，以绝辽人
寇 准
窥边之衅。
宋太宗 朕亦有此想、奈不得其人耳。
德 昭 儿臣启奏：杨继业，太原名将，素谙边事，久得民心，若用继业镇抚代州，辽人举寇之念息矣，伏乞圣鉴。
宋太宗 王儿为寡人能举贤才，可谓辅政竭尽其诚矣。
潘仁美 臣潘仁美谨奏：杨继业乃北汉节度刘继业也，与刘继文有手足之情，今刘继文投辽，必怀恢复山后之志。今若使继业出镇代州，正好引水入墙，引火入室，其害甚深，请隆下思之。
宋太宗 可见卿家目不识人也。继业昔与先帝合战，已有降宋之心，因不忍舍其故主而已。今得归宋，遂其素志也。
(唱【摇板西皮】)
继业本是忠良将，
素怀赤胆秉性刚。
文韬武略孤敬仰，
英名堪作大封疆。
就依王儿所请，授杨继业为代州刺史，镇抚代州等处。伊子杨贵、杨景、杨顺，授偏将之职。卿等即去写旨，命潘仁美到无佞府降敕便了。
德昭等 领旨。
昭 容 退班。
〔内奏乐，宋太宗下座科〕
宋太宗 (唱【摇板西皮】)
凤诏鸾章天语降，
举贤镇扶保朝堂。
〔宋大宗等下，潘仁美作恨〕
潘仁美 杨继业不过太原降将，圣上何得如此恩宠。下官记恨当年阵上一箭之仇未报，我孩儿又被杨希打死，今既出镇边关，少不得寻计害他便了。
(唱【摇板西皮】)
太原降将何名望，
边疆重任敢承当。
纵然圣上恩波广，
必须设计害他行。
〔怒科〕可恼吓可恼! 〔气下〕
第二出 萧后打围
〔扮耶律休格、萧达兰、萧绰里特、萧天佐、萧天佑五纛上， 【风入松】牌子〕
耶律休格 俺乃行军都统，耶律休格是也。
萧达兰 俺乃幽州都部署，萧达兰是也。
萧绰里特 俺乃节度使郡马侍中，萧绰里特是也。
萧天佐 俺乃行军总先锋，萧天佐是也。
萧天佑 俺乃行军副先锋，萧天佑是也。
众 我等奉太后娘娘懿旨，调俺们各带本部人马，随娘娘从临潢府一径循着边城，行围较猎，操演三军。前面将近杀虎关，命俺们撒下围场者。
〔牌子【合头】。下〕
〔辽兵、耶律沙、耶律色珍、韩德让、刘继文、女辽将、萧氏后护上〕
萧 氏 (唱【慢板西皮】)
秋光淡西风寒红叶飞起，
山耸翠路崎岖不分高低。
观我营兵将勇煞气煞气，
紧加鞭催骏马行走如飞。
〔辽女引耶律琼娥上〕
耶律琼娥 (唱【摇板西皮】)
眼望着黄花媚美景依稀，
〔下马科〕
(唱)愿母后身安泰寿与天齐。
母后在上，孩儿琼娥参见。
萧 氏 郡主少礼。
耶律琼娥 谢母后。
(唱【摇板】)
裣祍拜向膝前俯身施礼，
谨摩挲翠珠钿妆艳龄笄。
耶律沙 臣，左丞相耶律沙。
耶律色珍 臣，右丞相耶律色珍。
韩德让 臣，枢密使总宿卫兵韩德让。
刘继文 臣，彭城郡王刘继文。
众 参见，愿娘娘千岁。
萧 氏 众卿少礼。
众 千岁。
〔分侍科〕
萧 氏 俺乃大辽景帝之后、隆绪之母萧氏是也。俺国自建都幽蓟，威镇朔方。不意宋主伐汉，兵围太原，汉主求救于俺国，吾主即遣左丞相耶律沙为都统，皇叔冀王迪里为监军，统兵五万赴援。皇叔战死，耶律丞相逃回，汉王刘继元奉表降宋，汉主之弟刘继文逃奔我邦，哀求借兵复国。吾主封他为彭城郡王，许以发兵报仇。不幸景帝升遐，隆绪即位，改元为统和。因吾儿年幼未冠，为此临朝专政，缮兵蓄马，练习戎行，准备起兵伐宋，与冀王报仇，替彭城郡王复国。故调集各部落兵将，带了长女琼娥，一径循着边城，借行围较猎为名，实系操演三军，并窥探关中虚实动静，以便大军进取。众卿随孤上围者。
〔辽女执纛上，萧氏众等上马科〕
(唱【摇板】)
传一令跨金蹬急忙前去，
乘烈骑上雕鞍行走如飞。
咱今日摆围场非恣游戏，
都只为演羽武秋狝之期。
〔耶律休格等上〕
耶律休格等 臣等围场早列，恭候懿旨。
萧 氏 就此撒开围场者。
〔辽兵纛、女辽将、耶律休格等作合围，下。萧氏、耶律琼娥等作上山科〕
萧 氏 呀!
(唱【摇板】)
猛听得喊连天山摇地动，
兵将勇锐器利战马频嘶。
〔辽兵、女辽将、耶律休格等作围科。狼、熊、鹿、猩猩、虎、豹、兔上，绕场科，下。萧绰里特追虎上，搏虎科，下〕
萧 氏 郡王你看，萧绰里特好威猛也!
(唱【摇板】)
你看他千斤力轻舒猿臂，
似重瞳擒猛虎骁勇称奇。
〔众围豹上〕
萧 氏 看弓箭过来。
〔众应，递弓箭科〕
萧 氏 看箭。〔作射中科〕
众 好箭!
萧 氏 收围。
〔众辽兵作抬豹下，众绕场科〕
萧 氏 你看我军骁勇异常，宋官家怎当得也!
刘 继 文 臣启娘娘：今日观此强兵猛将，攻无不克。求娘娘速速起兵，攻取汴梁，上与皇叔报仇，下替臣兄复国，伏乞娘娘恩准。
萧 氏 俺蓄报仇之心久矣，萧达兰听旨。
〔萧达兰应科〕
萧 氏 你为先锋，带领本部人马，从杀虎关而进，直抵雁门，探取代州等处虚实，可攻则攻。候尔报到，俺大兵随后征进，不得有违。
〔萧达兰应科，下〕
萧 氏 耶律休格等听旨。
〔耶律休格等应科〕
萧 氏 尔等各回本镇，准备军器钱粮，俟萧达兰探听代州虚实，候令进兵。
〔耶律休格等应科〕
萧 氏 就此回营。
〔众绕场〕
萧 氏 (唱【摇板】)
准备貔貅申号令，
提戈挂甲起三军。
蓄兵攻取幽燕境，
囊收席卷宋君臣。
〔同下〕
第三出 辽将寇边
〔扮辽兵引萧达兰上〕
萧达兰 (唱【摇板西皮】)
丹心为国甲胄劳，
带领兵将甚雄骁。
雁门之地实冲要，
必须打探知消耗。
(诗)破垒冲锋拔帜豪，
手中利刃可吹毛。
推为前部先锋将，
急击云寰归大辽。
俺乃幽州都部署萧达兰是也。俺太后娘娘要恢复云、应、朔、寰等处，统兵直取汴京，故加先锋之职，督领本部三千，先寇雁门。俺即差细作，探听关中虚实，将士无主，兵不满千，趁此机会，功成反掌。俺今攻破雁门，占据代州，然后请娘娘急发大兵征进便了。众辽兵，随俺攻打雁门者。
〔辽兵执纛暗上，萧达兰绕场〕
萧达兰 (唱【快板】)
趁彼未备驱兵到，
旌旗耀日似海潮。
战鼓震天民惊扰，
夺取雁门立功劳。
〔同下〕
〔军士、杨顺、杨贵、杨景引杨继业上。【点绛唇】〕
杨继业 (引)坐拥旌旄，高牙大纛。威风浩，震赫狂辽，亲受安边诏。〔转场坐科〕
(诗)防边重任帝纶钦，
霄汉常悬捧日心。
遥领双旌守雁塞，
临潢辽属莫相侵。
下官，代州刺史杨继业是也。奉旨驰驿而来，昨日到任。适有巡边军士报到，辽将萧达兰起兵寇关，为此即刻升帐。众将官上前听令。
〔众应科〕
杨继业 今有辽将萧达兰，驱兵寇关者。彼必不知本镇到任，藐视关内无人，乘虚进击，自为得计。我今乘机设伏，必获全胜也。
(唱【摇板】)
派将行兵须诡道，
兵不厌诈智谋高。
奉命定边辽邦扫，
管教胡儿魂胆消。
杨贵、杨景听令!
〔杨贵、杨景应科〕
杨继业 你二人带领精锐者二百骑，到关前左右埋伏为两翼奇兵。待等交战之时，奋勇突出，使辽人不及措手，毋得违误。
〔杨贵、杨景应科，下〕
杨继业 众将宫，随俺关前迎敌去者。
(唱【摇板】)
奉君命除边患大辽征剿，
不枉了假节钺恩比天高。
〔众引杨继业下〕
〔辽兵、辽将引萧达兰、纛上〕
萧达兰 (唱【快板】)
疆场对阵势雄骁，
催军战鼓不住敲。
画角频吹催前哨，
夺取雁门灭宋朝。
〔场上设雁门关〕
辽 兵
已到关前。
辽 将
萧达兰 攻关!
〔众应科〕
〔军士、杨顺引杨继业上，出关迎战，撤关〕
杨继业 辽将休得猖狂，本镇杨继业在此。
萧达兰 可是刘王驾下，老将杨继业?
杨继业 既知吾名，还不倒戈而退。
萧达兰 杨继业，你身受刘王重恩，不与故主复国，覥颜降宋。俺今统领雄兵，恢复山后，还不献关纳降，辄敢抗拒!
杨继业 休得猖狂，看刀!
〔作合战科，下〕
〔辽兵、辽将、杨顺、军士上，挑战科，下〕
〔杨继业追萧达兰上〕
杨继业 (唱【快板】)
镇边防寇军容浩，
钦奉敕命讨大辽。
宝刀锐利寒光耀，
要决胜负在今朝。
〔战科。军士、辽兵、辽将上，合战。杨贵、杨景、军士上，截战科。萧达兰等败下〕
军 士 辽兵大败。
杨继业 紧紧追赶。
〔众应〕
杨继业 (唱【快板】)
一任凶辽大肆扰，
安边智胜汉班超。
凭吾正气妖氛扫，
防御机深敌众消。
〔同下。辽兵、辽将引萧达兰上〕
萧达兰 (唱【摇板】)
今番欺敌吾轻藐，
一时失利曳兵逃。
俺侦探关中，并无主将，兵丁不满一千，料彼必无防备，因此乘虚攻击。哪知杨继业在此镇守，被他杀得大败，部下兵将尽皆弃甲曳兵，纷纷逃散。罢!俺不免急速回营写表，告急征兵，再图复仇之计。〔内呐喊科〕追兵至矣，快快逃避。
(唱)急速避锐躲残暴，
重整戈矛把战交。
〔军士执纛，将官、杨贵等引杨继业上，追赶辽兵、辽将、萧达兰，败，逃下〕
杨 贵
杨 景 今日初次会兵，辽众丧胆而逃，谅不敢复寇此关矣。
杨 顺
杨继业 吾新任代州，辽人不得预闻，故彼轻敌致败，此去必征大兵前来复仇。吾今速写捷书，乞请兵粮，以防辽众大举之患，传令收兵进关。
〔众应科，浑【尾声】同下〕
第四出 奏请伐辽
〔扮寇准、潘仁美、卢多逊、赵普同上〕
赵 普 (诗)委珮摇秋色，
卢多逊 峨冠带晓霜。
潘仁美 紫泥乘帝泽，
寇 准 银印佩天光。
赵 普 下宫，赵普。
卢多逊 下官，卢多逊。
潘仁美 下宫，潘仁美。
寇 准 下宫，寇准。
赵 普 我等奉旨，今有边臣贺怀浦，奏请伐辽一本，圣上欲募诸州民壮亲讨辽邦，命我等在朝房中与千岁共议回奏。
潘仁美 已命人召千岁去了，想必就来也。
卢多逊
我等且在朝房伺候。
寇 准
〔扮陈琳引德昭上〕
德 昭 (唱【摇板二簧】)
天潢一派掌国政，
用贤逐佞整乾坤。
陈琳带路朝房进——
陈 琳 已到朝房。
赵普等 千岁来了，臣等参见。
德 昭 (接口昌)
众卿少礼且平身。
赵普等 今早贺怀浦奏请伐辽一本，命臣等同千岁会议陈奏。
德 昭 卿等归座同议。
众 臣 是，告坐。
德 昭 内侍回避。
〔陈琳应科，下〕
德 昭 先将伐辽之本诵来。
赵 普 是。太原防御使臣贺怀浦谨奏：窃闻辽主幼弱，母后萧氏专政，宠幸用事，耶律沙等暴虐横行，假托射猎为名，实为侵扰边境，大有恢夺太原之意。请乘其衅，发兵早取幽蓟，伏乞圣鉴。
众 臣 此本圣上观览，即欲亲征，不知千岁如何主见?
德 昭 强辽狂悖，正宜速彰天威，肃清边域。但遣将可也，圣上九五至尊，岂可亲冒矢石?
众 臣 千岁之论，久远之计也。不知当保何人为帅?
德 昭 唯代州刺史杨继业堪当重任，舍此无人可保。
潘仁美 千岁总是溺爱杨家父子之说，除了继业，难道再无别人为帅?臣不才，若圣上肯委此任，就募河南河北四十余郡之乡勇，至少也得二三十万义兵，足可成功。
德 昭 若如此天下不耕矣。河南之民罔知战斗，倘或人情摇动，因而为盗，非计之得也。
(唱【摇板二簧】)
不能治国行仁政，
反弃农桑事远征。
他幼习耕耘难取胜——
众 臣 (接唱)
此举还须奏圣明。
千岁体圣人爱民重稼之心，至功矣。
潘仁美 谁不知爱民重稼，只恐违宣抗敕。
众 臣 独选河北之民足矣。
潘仁美 依了一半了。方才千岁说伐辽重任，非继业不可。杨继业赴任代州，数月未建尺寸之功，一旦付之重任，恐众心不服。还当再议。
赵 普
杨令公之威望，朝野俱钦，持身正直，素志忠勇。朝廷用得
寇 准
其人， 三军自然悦服用命。
德 昭 二卿之言是也。
(唱【原板】)
军国重任非滥秉，
忠勇英贤鬼神钦。
威望朝野须谨慎，
自然三军听令行。
〔扮大太监上〕
大太监 启千岁：有杨继业捷报在此，圣上命千岁与诸臣看完，酌议回奏。
德 昭 取来。
〔大大监下〕
德 昭 待我看来。〔看折科〕潘国丈才罪继业，未建尺寸之功，且喜就有报到了。
(唱【摇板二簧】)
克敌己胜粮将尽，
望发大队早登程。
乞添勇将封疆定，
还望救援敌辽兵。
众卿，令公所奏：辽将萧达兰领兵，北寇雁门。继业出百余骑，辽众击走。今虽败去，必合大兵前来复仇，所以乞援兵粮。
赵 普
寇 准 军情紧急，不可怠缓，千岁可即入奏加兵助粮，以防辽人大举。 卢多逊
德 昭 说得有理。
赵 普
寇 准 (唱【摇板二簧】)
卢多逊
继业相持定有准，
一战成功胜敌人。
怎奈将寡粮饷尽，
千岁急忙奏当今。
德 昭 只是差何人解送兵粮?有了，众卿可在朝门外伺候，待孤面圣去〔下〕
潘仁美 列位大人：千岁办理国政，诸事皆公，唯偏于杨氏一门，不公之至
赵 普
寇 准 为国重贤，有何不公?
卢多逊
潘仁美 难道杨家父子都是贤臣么?前者擂台恃勇，可怜吾儿堂堂国戚，旦死于鴞子之手。千岁若执法公平，杨希当立斩于市，如何只问监禁责放之罪?
(唱【摇板二簧】)
法律本是萧何定，
颠倒是非惑圣明。
朝廷执法当平允，
倚势行权不公平。
〔大太监上〕
大太监 领旨。
赵普等 公公哪里去?
大太监 钦命匆忙，无暇备陈。〔下〕
潘仁美 什么钦命，这等匆忙?事有可疑。
〔德昭上〕
德 昭 旨意下。圣上有旨：命寇准、卢多逊即往五营拣选精兵三千，教场听调。命赵普急备帑饷十万，以伺解往代州应用。钦此。
赵 普
寇 准 领旨。
卢多逊
〔大太监引杨希上〕
杨 希 才离缧紲里，复诣玉阶前。
大太监 杨希宣到。〔下〕
潘仁美 呀，这是杨希嗄!
杨 希 杨希便怎么样?
德 昭 杨希听旨!
杨 希 万岁!
德 昭 圣上念继业昔年救驾之功，今有防边之劳，命将父绩代赎子罪，就命杨希解送兵粮，军前效力，建功赎罪，即日起程。倘误钦限，二罪俱罚。钦此谨遵。卿等带领杨希，速宜查点军粮，即命起行快去。
赵 普
寇 准 领旨。〔下〕
卢多逊
杨 希
德 昭 孤家复旨去也。〔下〕
潘仁美 气死我也!怎么圣上也护持杨家?若此杨希打死国戚、临阵招亲、避罪为寇，滔天大罪，一旦化为乌有，下官哪里气得过?有了，明日早朝奏请御驾亲征，先窃了阃帅兵权，再讨杨泰等四人保驾，少不得都死吾手。正是：
阴谋先己定，一网陷仇人。
气死我也! 〔下〕
（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