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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家将史实与传说--传说的意义

2013-10-28 09:15:54 来源:杨家将文化研究会 浏览:880
内容提要:自从进入文明社会,便出现了民间传说。这些传说由后人用文字记录下来,便成了至今使历史学家、文学史家头痛的难题。现在要分清这些传说究竟是真实的历史,还是捕风捉影的口头创造,简直比登天还难。

一、妇孺皆知杨家将

自从进入文明社会,便出现了民间传说。这些传说由后人用文字记录下来,便成了至今使历史学家、文学史家头痛的难题。现在要分清这些传说究竟是真实的历史,还是捕风捉影的口头创造,简直比登天还难。且不论炎黄子孙是否是龙的传人,即便是上古五帝,有的史学家至今不承认真有其人,而是鸟兽鱼虫。秦汉以来的民间传说,似乎用不着考证研究了,因为既有文字,又有简帛,只要有据可查就行,其实也不尽然。因为先人的记录,大多不写明这是传说,那是历史,所以在后人看来,仍然是一笔糊涂帐。孟姜女哭倒长城,显然是传说,但人们总认为实有其人,实有其事。这个唐朝才出现的悲剧故事,打动着千万人的心。人们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杨家将也是如此。由于杨家将子孙三代忠勇报国,因而从宋朝开始,便出现了不少关于杨家将的传说。现在要分清究竟哪些是杨家将传说,哪些是杨家将历史,有一定难度。即使广搜资料,细加考辨。还有一些问题只能存疑。

民间口头传说杨家将的故事,几乎与杨家将同步,至少是在杨业牺牲后不久,便出现了杨家将的传说。所以当时欧阳修曾记录说,杨业、杨延昭“父子皆为名将,其智勇号称无敌,至今天下之士至于里儿野竖,皆能道之。”(《杨琪墓志》)。里儿野竖即是老百姓,道是说、讲之意。可见当时杨家将事迹已经在民间广为流传。这流传的事迹,有的是杨家将的真实历史,而大多数则是民间的创造即传说了。到宋朝末期,杨家将的传说经久不衰,而且愈传愈远离史实。《烬余录》专门记有杨家将的事迹,但大多由传说而来。

为什么在宋朝就盛行关于杨家将的传说?除了杨家将本身值得人民怀念与歌颂,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宋朝外患不断,人们通过杨家将的故事和传说,来表达、寄托爱国主义情怀。

中华民族是一个多民族组成的统一国家,从现代人的观点来看,当时的宋、辽、夏、金诸国,都是中国国内的分裂政权,分裂王国,与三国时期的魏蜀吴分裂国家一样,只不过辽夏金是以少数民族为主体的政权。我们用不着厚此薄彼,认为宋朝是合法国家,而辽夏金是非法国家。但在当时,在宋朝人看来并不是如此。他们总认为这些少数民族为主体所建立的国家,是非法的,是“夷虏”政权。更严重的是,辽、金、夏不时地南下犯宋,金朝更是将宋朝逼到长江以南。而且这些国家的铁骑南下时,烧抢掳掠,给人民的生命和财产造成损失。因此,当时的宋朝人民除了奋起反抗辽、金南犯,保家卫国外,也寄希望于出现像杨家将这样的英雄豪杰,拒外族于国门之外。这就是宋朝人敬仰杨家将,广为创造、流传杨家将传说的原因。

作为一种精神,其实是可以越过国界的。今天我们歌颂杨家将,并不是歌颂他们抵抗辽、夏的具体历史,而是歌颂这种前仆后继、英雄无畏的爱国主义精神。这种精神,已经成为包括少数民族在内的中华民族的共同财富。学习杨家将的爱国主义精神,决不是引导大家去打辽国、西夏,也不会由此而去仇视某一少数民族。辽的契丹族,今天早已不存在,大多融合于汉族。女真、党项族也是如此。

其实,即使在宋朝,辽国的人民,甚至契丹贵族,对杨业、杨延昭的这种爱国主义精神,也是很钦佩的。辽国、契丹族,从来认为自己是华夏后代,属于中国,他们并非把自己看成是华夏之外的外国。他们对于中原文化,对于杨家将身上体现出来的忠勇,既钦慕,又提倡。这就是中华民族的凝聚力。中国之所以能不被任何真正的外族所消灭,正是这种历史上各族人民共有的凝聚力使然。尽管在中国历史上出现过分裂,建立过民族为主体的政权、国家,也出现过对峙与战争,但中华民族始终在地球上占有一席之地。

这里断言辽、夏、金等国家的人民,包括契丹、党项、女真族敬佩杨家将,是有史实根据的。南宋人谢维新的《合璧事类》中说,杨家将“夷虏皆画其像而事之”。这里的“事”即榜样之意。可见契丹、女真、党项等少数民族,对杨家将多么推崇。

契丹人推崇杨家将的最有力证据,是古北口的杨业庙。古北口在北京密云县东北长城口,“两崖壁立,中有路,仅容一车”,“为险绝之道”(《读史方舆纪要》卷11),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辽国骑兵南下,大多由古北口进入南京(北京)。古北口在北宋时代,从来是辽国的领土,即使宋太宗北伐辽国,包围南京,也未曾到达古北口。然而,就在辽国占有古北口时,却在“城北门外有杨业祠”(顾炎武《昌平山水记》)。杨业祠,既非建于元代,更非建于明代,而是建于杨业死后不久。为什么辽国人要在古北口这险绝要道之地,建立并非自己国家的民族英雄,而是敌对国家的民族英雄的祠庙?原因还在于契丹人也敬佩杨业。可以有这样一种假设:这是由辽国统治下的汉族人为悼念杨业而悄悄兴建的。这个假设不能成立。悄悄建杨业庙,何不在僻静之处,而在要道之旁?要知道,辽国的君臣名将,差不多每年都要路过古北口。倘若契丹人不同意杨业庙安座于古北口,一声令下,即使这庙由汉人所建,也早就被夷为平地。事实上,古北口的杨业庙不但存在于宋元时代,而且“明洪武八年,徐达重建”(《密云县志》卷2),之后屡加修缮。北京市文化机关,也曾于近期拨款兴建。而真正将杨业庙夷为平地的,却是北京市拨款修建后不久的文化大革命期间。

读者要问:你怎么知道古北口在辽国时建有杨业庙?

证据之一:苏东坡弟弟、唐宋八大家之一的苏辙,奉宋哲宗之命,以翰林学士的身份,于元祐四年(1089)出使辽国。宋朝使者到辽国首都,多由河北出境,到辽国南京,出古北口,再往东北而去。苏辙奉使契丹,一路上写了不少诗,其中一首是《过杨无敌庙》:

行祠寂寞寄关门,野草犹碧雪痕。

一败可怜非战罪,太刚嗟独畏人言。

本为中原用,享能令异尊。

我欲比君周子隐,诛彤聊足慰忠魂。

            (《栾城集》卷16

从这首诗里,不仅可以证明杨无庙早在1089年前就已建成,而且证明了杨业确实“能令异尊”,契丹人尊敬杨业。

证据之二:北宋大科学家苏颂,奉宋神宗之命,于熙宁十年(1077年)出使辽国,祝贺辽主生辰,路过古北口,写下了《和仲巽过古北口杨无敌庙》:

汉家飞将领熊罴,死战燕山护师。

威信仇方不灭,至今奚虏奉遗祠。

(《苏魏公文集》卷13

从这首诗中,可以知道至少在1077年前,古北口的杨庙就已建成。同时,又一次证明杨业“威信仇方”即契丹佩服杨业。

证据之三:至和二年(1055年),刘奉使辽国,写下了《杨无敌庙》

西流不返日滔滔,陇上犹歌七尺刀。

恸哭应知贾谊意,世人生死两鸿毛。

(《公是集》卷28

这首诗证明了1055年前,杨业庙建成于古北口。1055年离杨业殉国之日才六十九年。这就可以断定,杨业死后不久,古北口的杨无敌庙就已经建成。这应当是杨家将最早的遗迹。尽管这遗迹与杨家将的真实历史,相去甚远,但我们还是可以从中领悟到宋朝时,普天百姓包括少数民族内,对杨家将有多么热爱与敬仰。正是这种敬仰和热爱使杨家将的传说越传越多,越传越广。今天,北京市郊还有不少由杨家将传说而来的遗迹。例如令公村,说是杨业这里住过挂甲屯,说是杨业骑马休息之处七郎墓,说是杨七郎牺牲于古北口附近。点将台,说是穆桂英点将之处。

妇孺皆知的杨家将故事,在北宋时就已广为流传,到南宋时,这些传说故事便由文人改编成话本。话本实际上就是讲故事性质的说唱文学。有关杨家将的话本有《五郎为僧》、《杨令公》和《打王枢密》等。这些话本多已失传,但从名目上可以推知,《五郎为僧》说唱的是杨家将大战金沙滩,杨业碰死李陵碑,杨家大郎、二郎、三郎战死,四郎被俘,五郎逃到山西五台山暂时隐名埋姓,当了和尚。这些,当然与杨家将的历史几乎无关,纯属传说。由于传说,五台山上确实有座五郎庙,庙内还存有杨五郎的武器等,可惜这庙也在文化大革命中到破坏

顺便说一句,宁夏固原也有过杨将军庙,《朔方道志》上载,“杨将军庙,在今镇戎县东北四十里青龙山,有断碑称:宋时杨遇契丹战死处,其子都尉杨延玉陪祀。显然,这杨业庙,也是依据传说而建。杨业父子从未到过西夏,更谈不上战死在青龙山。不过,从这两座杨业庙的修建,我们看到的是杨家将爱国主义精神影响多么深远

李陵碑与忠武

在传说中,人们不愿杨业重伤被俘,绝食殉国,而是让杨业碰死李陵碑,壮烈牺牲。其实,在无的情况下俘,不无可指责,而且应当谅解。然而,人们总认为被俘不够光彩,因而为杨业设计了自殉的结局。据笔者所知,传说中杨业自殉的李陵碑至少有三处。一处在古北口,一处在宁夏固原的青龙山上,青龙山上不仅有李陵碑,而且还有陈家谷。还有一处离杨业被俘地不远,即山西的陈家谷附近

这三处所谓李陵碑,其实不是李陵碑,上面没有任何文字,仅仅是块石头令人费解的是,为什么传说杨业要碰死于莫须有的李陵碑上。李陵是西汉的大将,离杨业殉国时有千年之差。李陵曾被汉武帝派出战匈奴,战败后,既未当场自杀,更未壮烈牺牲,而是当了俘虏。当了俘虏以后,也没有像杨业那样绝食而死,而是投降匈奴。无论从那个角度讲,李陵不可与杨业同日而语。李陵没有民族气节,也谈不上爱国主义,而杨业既有民族气节,又有爱国主义。同爱国主义一样,杨业的民族气节,不仅是汉族人民的骄傲,也是中华民族的光荣。现在人们谈论要像杨家将那样,为国家为民族献身,决不是仅为汉族献身,而是意味着为中华民族包括所有少数民族献身。振兴中华,无私奉献,讲的是振兴中华民族。威武不能屈,誓不投降敌人的民族气节,同爱国主义是一致的。今天我们讲爱国主义和民族气节,讲的是中华民族不可侮,中国要奋进。看来,人民之所以愿意杨业撞死于李陵碑,是要否定李陵,推倒李陵碑。或许还是在提醒人们,从杨业与李陵的强烈对比和反差中,应当提倡爱国精神,反对投降背叛。

在传说中,杨业撞碑殉国前,杨家父子曾大战金沙滩。由于是传说,因而叫金沙滩的地方有好几个。北京市郊有金沙滩,这金沙滩,是传说中杨家将幽州救驾的金沙滩。山西也有个金沙滩,在应县西北,山阴县东北,如今是个村庄,火车路经过这里。这个金沙滩,原来是个荒凉的开阔地,如今树木成林。山西的金沙滩,离杨家父子遇难处陈家谷不远,比较接近历史真实。这里只能说接近,因为传说中金沙滩大战杨家父子大多牺牲,四郎被俘,五郎为僧等,于历史不符。杨家将除延玉战死沙场,杨业重伤被俘,绝食殉国外,其他人都未曾牺牲于疆场。为什么要将杨业的儿子大都传说成出征未捷身先死?可能是由于这几个儿子事迹史书上没有记载,为渲染杨家将悲壮的爱国主义气氛,便创造了金沙滩大战。

据历史记载,杨业绝食殉国后,耶律斜轸曾将杨业的头割下来,带到辽国,给辽主验证。因此,一代名将杨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悲壮结果。这,更是人们不愿接受的历史事实。因此,人们想象杨业应该有好的结局,便在北方各地出现了不少杨业墓。山西、北京、河北都有杨业墓。究竟那个墓真正埋葬了杨业,现在难以确定。比较而言,河北唐县的杨业墓,接近历史真实。这里又只能用接近二字,因为实在找不到确切依据。传说中的坟墓,或者说由传说而来的坟墓,在国内比比皆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合葬之墓,遍及各地,但梁、祝是艺术典型。

由于杨业身首两地,因而传说中便有了昊天塔孟良盗骨。昊天塔确实有,在辽国的南京,辽国清宁五年(1059),“秦越大长公主发心造十三级石浮图一座,高二百尺,昊天宝塔。”(《全辽文》卷8)据说杨业的首级,被安放在这昊天塔里,杨六郎派孟良、焦赞潜入幽州,从塔中取出杨业遗骨,运到五台山。如今五台山上有一塔叫令公塔,说是安放着杨业遗骨。令公塔在五台山九龙岗,靠近竹林寺。这些,都是出于后人对杨家将的良好愿望与祝福,以及深深的怀念传说而来的。

为了表彰与怀念杨家将,雁门关上曾立有杨业父子的塑像,像征着杨家将永镇雁门,保卫着大好河山和勤劳人民。

与历史真实几乎一致的杨业祠,既不在北京,也不在宁夏,而是在代县。如今杨业祠依然完好地坐落在鹿蹄涧村。鹿蹄涧离代县城二十公里,在代县城东。这里,既是当年杨业父子长期生活过的地方,也是当年杨家将战斗过的地方。直到今天,鹿蹄涧还居住着上千杨姓人户。他们骄傲地说自己是杨家将的后代,保存着杨氏家谱。这是有可能的。既然杨业及其子女在代县生活了七年之久,那么,他们的后代就有可能在这里安家落户并扎根。杨业殉国,杨延朗等离开代县后,杨业的其他儿子或女儿,也有可能留在代县,他们的子女后代,便自然成了代县人。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几经世事变迁,杨家子孙后代中的一些人,从外地迁回代县,从而世代相传,成了地道的杨家将后代,一直延续至今。

鹿蹄涧村的杨业祠,建于元代文宗天历年间(1328——1330年)。此时,距杨业殉难已有340年以上。元朝统一中国后威振四方,对中国历史上的民族英雄,依然怀有崇仰之情。当时的蒙古族统治者,批准了在鹿蹄涧村建造杨业庙。从这里可以再一次看出,爱国主义是中华名族大家庭的共同的精神财富,杨家将同仇敌忾的爱国主义精神,早已超越时空,成为一种象征与典型。祠的前右侧,有一块《老将杨族祠堂碑记》石碑。碑上刻有杨家子孙延续到元代天历年间的情况。这座杨业祠,是杨家17世孙建造的。从杨业殉国到元代天历,杨家传了17代,每代平均为26年。这个平均值是接近事实的。

不过,有关鹿蹄涧村的来历,就有传说的成分了。《代州志》上说,元朝初年,杨家的十四代孙杨友,是个武将,曾在附近的留属村屯田。一日,杨友与杨山打猎,杨友箭射梅花鹿,中鹿蹄。鹿带箭奔跑。兄弟俩追寻至联庄,鹿钻入地下。掘地三尺,忽见一碑,上刻带箭梅花鹿,故将这里改名为鹿蹄涧。

鹿蹄涧村的杨业庙,庙门中央高悬“忠武祠”金匾,两旁有“奕世将略”、“一堂忠义”、“三晋良将”等牌匾,反映了历代人民对杨家将的歌颂与评价,而廊前双柱上的竖联,更道出了人民对杨家将的崇拜:“丰功伟烈著边疆,勇冠千军称无敌;浩气英风留古塞,声威万代佩专诚。”

三、孟良、焦赞与杨宗保

由于杨延昭终身转战于山西、河北,而且时间跨度长,因而有关杨延昭的传说与遗迹,在我国北方到处都有。除了“密云县东北,旧传宋杨延北征,尝挂甲于此”(《明一统志》卷1)的挂甲峪(屯)外,河北“杨山亦在(安肃)县西,与龙山相接,俗传杨延昭藏兵于此,以御契丹。”(《读史方舆纪要》卷12)“五谷城,在(雄)县东,又县西有杨关城。相传宋将杨延昭守关南时所筑。”(同上)“信安东三十里有狼藏城,又十里为忻城,宋将杨延屯兵拒契丹于此。”(同上卷11)这些传说和遗迹,与历史真实差距不大。因为杨延昭确实在这一带屯驻或作战过。

如果说河北的杨六郎遗址尚有历史的影子,那么,在山西的遗迹就真假混杂了。仅拿所谓六郎寨或六郎城来说,山西的雁门关附近,朔州的百草沟山上,平鲁的井坪城西南连山顶上,忻州的石岭关北,繁峙县东七里处,广灵县的林关峪,灵丘县西南,祁县的洛阳村等等,都有遗址。那么多六郎城,都说是杨延昭在那里驻兵或战斗过,就值得怀疑了。其中石岭关和祁县的六郎城,显而易见纯由传说而来,因为杨延昭不可能在那里居住或打仗。宋朝和辽国最末一次石岭关之战,是宋太宗打下太原前夕。那时,杨业还在太原城内为北汉守将,杨延昭更是年少无名,怎么可能在石岭关?祁县更是后方,杨延昭到那里去干什么呢?

在传说中,杨延昭手下有两员大将:孟良、焦赞。孟良像关公,焦赞似张飞。他俩不仅跟随杨六郎出生入死战辽国,而且为杨家效忠打抱不平。有人千方百计寻找史料,证明焦、孟历史上实有其人,却拿不出有力的证据。仅仅凭几百年后的元代人说,他的远祖是焦赞,是无法证明焦赞是历史人物的。在杨延昭的传说中,确实说过杨延昭死后,宋朝经过选择,录用了杨延昭的“部曲”即家丁。如果孟良、焦赞真有其人,并且战功卓著,史书上当有记载。倘若正史不载,宋代名目繁多的笔记小说,绝不会放过。杨延昭的小校周正,正史上都有记录,为什么要漏掉比周正显赫得多的两员大将。可见,孟良盗骨中的焦孟,其实是传说中的人物,艺术中的形象。

孟良、焦赞是传说中的艺术典型,因而其遗迹之类,显然也是传说。例如,河北“嘉山,(定)州四十里,绝顶有孟良寨,相传宋将孟良屯兵处。”(《读史方舆纪要》卷14)又如,“孟良城,(忻州)西北七十城,蒲阁寨东。又云内口东有教场,址存。”(《山西通志》卷60)“磨盘寨,南六十里,一名孟良寨”(同上卷59),在晋东南的高平县。“焦赞寨,在(原平)南冈口南十里,亦杨延昭部将”(同上卷60)。无论从何种角度考察,焦赞、孟良不可能到过山西原平尤其是高平县,并在那里屯驻。杨延昭跟随父亲在代州时,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有自己的部曲、部将。那时,他还是杨业的儿子兼部将。杨延昭到河北前线后,再也没有到山西驻防。焦孟怎么能在山西驻防抗辽呢?

有趣的是,焦赞、孟良的传说和遗迹,不但山西、河北有,内蒙也有。内蒙古自治区巴彦淖尔盟乌拉特旗境内有一山,山石分为青红两色,传说是孟良、焦赞当年放火烧山烧红的。在北宋,内蒙绝对为辽国所有,宋朝的任何势力和军队,都没有到达这里。焦赞、孟良即便有通天本领,也用不着到那么荒凉的地方去。更有奇的,在长江三峡,至今还有古迹孟良梯。所谓孟良梯,其实是白盐山绝壁上一排参差的方孔,是人工凿出来攀登用的。然而这便成了孟良借此而爬山顶,取走了埋在山上的杨业的遗骨。这就不用解释了,读者一看就知道不可能是历史事实。

为什么在杨家将传说里,加进了焦赞、孟良这样的人物形象?主要是为了体现封建社会民众的忠义思想。在民众看来,杨家将忠于国家,忠于民族和人民,却落得个身首两处、妻离子散的悲壮结局。这样的结局,是应当改变的,好有好报,恶有恶报。于是便有焦赞、孟良来替杨家将报仇雪恨,为杨家尽犬马之劳。传统理念中的忠,往往和义紧密关联。焦赞、孟良义无反顾,一往无前,为杨家两肋插刀,恰恰反映了民间道德中的义。

这种情况,在包拯与杨家将的关系中,也反映了出来。如果说寇准与杨延昭尚有一线联系的话,那么,包拯即包公与杨家将便没有任何直接关系。包拯生于999年,卒于1062年。安徽合肥人,考中进士后,曾任监察御史,户部判官,转运使、三司使等多种职务,但都是文官而与杨家将无涉。包拯曾在扬州、开封府作地方官,也与杨家将无涉。然而,由于刚正不阿的包公,也有许多为民请命的传说,因而便在传说中与杨家将联系起来。

另一位与杨家将传说有密切关系的是八大王。八大王与寇准、包拯、简直是杨家将传说、戏曲、小说中的救世主。八大王其实是一个人,叫赵德芳,他是宋太祖赵匡胤的儿子。宋太祖有四个儿子,赵德秀、赵德林未成年而早亡,唯有赵德芳和赵德昭成年。宋太祖弟继兄位后,对原来应继承皇位的侄子德昭屡加防范,赵德昭在宋太宗979年征幽州回京后,被逼自杀,年仅28岁。赵德芳是宋太祖的第四子,但在22岁病死。无论从年龄上,还是从权利上讲,赵德昭或赵德芳都不可能与杨家将有任何关系,更不要说营救杨业的子孙了。赵德昭和赵德芳先后死于979年和981年,那时,杨业归宋不久,用不着他们去营救。后来杨业殉国,倒要人为他伸辩,但赵氏俩兄弟早已死了,再后来的营救杨延昭兄弟等,那就纯粹是传说了。在传说中,老百姓总希望有权有势的人,甚至是法力无边的僧、道、妖、魔来为自己做主,去惩办坏蛋。

自从《烬余录》上记载杨延昭的儿子有杨宗保,杨宗保的儿子才是杨文广以来,有关杨宗保的传说也不少。近年,河南洛阳新安县五头乡潼沟村出土了一块石碑,叫停灵碑。碑文上有如下段文字:“北宋朝杨令公之丘陵也。有女孙杨宗保感祖之义,居庐于此,遂入道而为观矣。”这块石碑,不仅将杨业墓说成是洛阳,而且把杨宗保改成了杨业的孙女。孙女也罢,孙子也罢,实际上都是传说,杨宗保实无其人。

在杨家将传说中,呼延赞实有其人。呼延赞是山西太原人。他父亲曾在后周做武官。呼延赞从小就在宋太祖部下当兵,升任为骁勇军使。964年起,呼延赞跟随王全斌到四川消灭后蜀。王全斌也是太原人,是宋朝的开国元老。平蜀战争中,呼延赞冲锋在前,身中枪箭,却越挫越勇,立了大功,升为副指挥使。宋太宗打北汉太原时,呼延赞曾率先登城攻打多次,宋太宗表扬过他。982年,呼延赞到河北定州防辽,993年,呼延赞改任为河北保州刺史,与杨延昭同在河北宋辽前沿,澶渊之盟前,呼延赞进驻大名。那时,他已老之将至,不久便去世。呼延赞有四个儿子,其中呼延必显子继父业,当了武官。至于呼延赞与杨延昭的交往等具体历史,史书上缺乏记载。在戏曲、小说中,呼延赞父子似乎成了杨家将的救命恩人,看来也不是历史事实。

四、佘老太君与穆桂英

在杨家将传说中,出现了杨排风、十二寡妇、柴郡主、八姐、九妹等女英雄。其中无人不知的是佘太君与穆桂英。

查阅宋朝的正史野史,小说笔记,绝无杨门女将的片言只字。将佘太君作为杨业的妻子,要到数百年后的元朝。元朝出现的佘太君,也不在史籍中,而是在戏曲里。在元杂剧《谢金吾诈拆清风府》等杨家戏里,杨六郎说他母亲叫佘太君。佘太君出场,也自称“老身佘太君的便是”。之后,明清的戏曲小说,以及各地的地方志,便将佘太君作为杨业的妻子,逐渐成为老当益壮的女中豪杰,一直流传至今。显然,元曲中的佘太君,并非历史人物,而是虚构的人物形像。这就好比谢金吾等多系虚构一样。实际上,太君并不是名字,而是宋朝对高级官员母、妻的封称。在宋朝,“直学士以给谏大卿监观察使,母封郡太君,妻封郡君,少卿监防、团以下至升朝官,母封县太君,妻封县君。”(《春明退朝录》卷4)杨业之妻,延昭之母,可以封为太君,但不等于说一定便是佘太君。

到了清代,在一些地方志及其他著作中,佘太君又成了折太君,并且一口咬定折太君是杨业之妻。乾隆《保德州志》上说:“折太君宋永安军节度使、镇府州折德扆女,代州刺史杨业妻,性警敏,尝佐(杨)业立战功。后太平兴国十年,契丹入寇,业进兵击之,转战至陈家谷口,以无援兵,力竭被擒,与其子延玉偕死矣。太君上书陈夫没,由王侁违制争功。上深痛惜,诏赠业太尉,除王侁名。”《保德州志》的作者,太缺乏宋史常识,宋朝根本没有太平兴国十年。杨业牺牲于雍熙三年。可是,正是这缺乏历史常识的作者,任意依据传说,在加上想像,编排给杨业之妻叫折太君,并且还曾帮助杨业立战功,还曾告御状,还肯定“折太君墓在州南四十里折窝村。”之后,光绪《岢岚州志》等,一致认为“杨业妻折氏”,“娶折德扆女”,“折上疏辨夫力战获死之由”等。只有道光《神木县志》在“妻折氏赴阙讼夫冤”之前,以怀疑的语气,说该县的黄羊城,“俗传杨继业妻折氏居此。”

清代的一些文人,因袭地方志而不加考辩,同样肯定折太君实有其人。毕沅认为“折太君,德扆之女杨业之妻也,墓在保德州折窝村。”(《关中金石记》卷6)康基田认为“保德州南四十里折窝村有折太君墓,即杨业妻,折德扆女也。”(《晋乘搜略》卷20)李慈铭走的更远,他认为“杨业取府州折德扆女。今山西保德州折窝村,有大中祥符三年折太君碑,即业妻也。西北人读折音如蛇,故碑官家作佘太君。以折窝村为杜家村。又傳会为蛇太君,委、蛇不死。”(《越缦堂日记》)大中祥符三年为公元1010年,如果真有折太君碑流传至今,那完全可以根据碑文,确定折太君确是杨业之妻。很遗憾,那么一块重要的石碑,除了李慈铭外,其他人谁也没有见过。其实,李慈铭也没有见过。如果有人见过,那一定可以而且必定要纪录碑文的具体内容,至少要有是谁,是杨延昭还是其他人,为折太君立的这块碑。显而易见,这块折太君碑,是莫须有的。至于是折、社、蛇、佘语音不分之类,简直类似于文字游戏了。读音可以相近,试问,写在纸上或刻在碑上的姓,能任意改吗?当代一些研究杨家将的史学家,因袭了清代旧说,越发肯定杨业之妻就是折太君。只有清代的梁绍壬,曾对“小说称杨老令婆曰余太君,不知何来”而产生了疑问。他对毕沅的《关中金石记》所载,并不完全相信(《两般秋雨庵随笔》卷8)。当代的史学研究者,如果仅凭地方志和传说,就可以断定折太君是历史人物,这里可以帮他们拿出另一个证据,内蒙巴彦淖尔盟镜内,有大佘太山,还有大佘太地名,普通分省地图上就能查到。传说这里也曾是佘太君居住和战斗的地方,至今还常有人去参观,你相信这传说是历史事实吗?你敢以这一传说来佐证余太君确实是杨业之妻吗?

1980年初版《辞海》中,有佘太君:《杨家将》中人物,也称杨令婆,北宋名将老令公杨继业之妻,精通韬略。所生八子及一孙,先后殉国。在西夏侵扰时,她已百岁高龄,身挂帅印,率领杨家十二寡妇征西,集中体现了杨家将的爱国精神。她以一老妇人而享有高度威望,是古典作品中少见的人物,一说“佘太君实姓折,山西保德折窝村有折太君碑,后人误折为佘。”这里所说是前面是对的,而后一说,就很难说正确了。

弄清楚佘太君来自传说,关于穆桂英也就迎刃而解了《保德州志》上说:“慕容氏,杨业孙文广妻,州南慕塔村人,雄勇善战。”至于这慕容氏是文广之妻的根据,不得而知。在宋人史书笔记中,同样找不到杨文广之妻的任何记载。只有在欧阳修为杨琪写的墓志铭中,说杨琪“初娶慕容氏,又娶李氏”。明初宋濂的《杨氏家传》,也没有说杨文广之妻姓穆,而是说杨文广娶穆柯寨的穆女为妻,从慕容氏转到穆桂英,本来是传说,而有的史学家却轻易地将传说变成了历史。

穆桂英也不是历史人物,而是艺术形象。某种程度上,穆桂英比佘太君本领高强,传说的地域更广,贵州遵义地区有穆族,丽江有穆族,还有穆柯寨,穆天王。宁夏有穆桂英遗迹,长江三峡有穆桂英的盔甲洞,。山东有穆桂英的点将台。至于河北、山西,所谓穆桂英遗迹就更多了,纵然穆桂英会飞,也没有必要到处跑去打仗。在宋朝,行军打仗是男人的事,妇女不准当兵,更不要说当武官。有的史学家说,宋朝看不起妇女,所以佘、穆的事迹没有记载。宋朝妇女的地位,决不会比汉唐差,如果佘穆真的如此辉煌,宋朝人决不会不去记载。

指出佘太君、穆桂英来自传说,并不是要否定她俩的艺术形象,相反,应当充分肯定她俩勇往直前的爱国精神,不服老,为妇女争光的优秀品德。

                                                                       作者:焦拖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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