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李献奇 周铮
最近笔者先后看到新近出土的五方杨氏家族墓志拓片。其中年龄最长的是杨夫人李氏，卒于隋开皇元年（581），葬于大业三年（607），享年81岁，可推知出生于北魏景明二年（501）。
李献奇 周铮
最近笔者先后看到新近出土的五方杨氏家族墓志拓片。其中年龄最长的是杨夫人李氏，卒于隋开皇元年（581），葬于大业三年（607），享年81岁，可推知出生于北魏景明二年（501）。依次是杨济，卒于西魏恭帝元年（554），葬于北周建德六年（577），享年32岁，可推知出生于北魏正光四年（523）。杨朏，卒于隋开皇十年（590），同年葬埋，享年54岁，可推知出生于西魏大统三年（537）。杨矩，卒于隋大业四年（608），葬于大业九年（613），享年60岁，可推知出生于西魏大统十五年（549）。杨宏，卒于隋开皇十九年（599），葬于仁寿元年（601），享年37岁，可推知出生于北周保定三年（563）。这些墓志埋葬时间虽多在隋代，但志主的主要活动多在西魏、北周时期，而全国这一时期墓志出土数量不多，另外这几方基志的书体虽为楷书，但均带有明显隶书的笔意，正是中国文字从隶书到楷书过渡的阶段，故这些墓志具有比较重要的史料和书法价值。
一、杨氏世系
五方墓志所提及的杨氏先世人物有：
（一）杨喜
杨朏志：“赤泉建五侯之业”。杨宏志：“西汉则赤泉建邑，累世传于茅社”。“赤泉”指赤泉侯杨喜。《汉书・功臣表》有“赤泉严侯杨喜”名字。谓“以郎中骑汉王二年从起杜，属淮阴，后从灌婴共斩项籍，侯，千九百户”。“正月已酉封，十三年，高后元年，有罪，免，二年，复封，十八年薨。”
（二）杨震
杨济志：“十四世祖震，汉太尉公。”杨朏志：“太尉肇四公之基”。杨宏志：“东京则太尉论道，弈叶服于衮章。”杨震，《后汉书》有传。
（三）杨瑶
杨济志：“九世祖瑶，晋尚书令。”“瑶”通“珧”，杨瑶即杨珧。杨珧，《晋书》有传，谓“珧字文琚，历位尚书令，卫将军”，正与墓志相符。
（四）杨晖
杨济志：“高祖晖，魏怀州刺史。”杨晖之名，见于《魏书・杨钧传》：“祖晖，库部给事，稍迁洛州刺史。卒，赠弘农公，谥曰简。”
（五）杨宥
杨济志：“曾祖宥，魏洛州刺史。”按《魏书・杨钧传》：“父恩，河间太守”。《周书・杨宽传》：“祖恩，魏镇远将军、河间内史”，《北史・杨敷传》：“曾祖恩，河间太守”，杨宥均作杨恩，这有两种可能，一是杨宥别名杨恩，另一是墓志和史传中当有一误。
（六）杨钧
杨济志：“祖钧，魏司空公，临贞文恭公。”“杨朏志：“祖钧，使持节、侍内、车骑大将军、北道大行台、华州大平正、临贞县开国伯，赠雍华二州刺史、司空、文恭公。”杨矩志：“祖钧，使持节、侍中、司空公、雍华二州刺史、临贞恭公。”杨宏志：“曾祖钧，魏司空、临贞文恭公。”“杨钧，《魏书》、《周书》均有传，《魏书》附于《杨播传》，《周书》附于《杨宽传》。《中国古代职官大辞典》谓“侍内”乃“隋炀帝大业十二年（616）至唐高祖武德三年（620）为门下省长官侍中改称。”今据杨朏志，知至迟开皇十年已有“侍内＂之称。
（七）杨暄
杨济志：“父暄，魏华州刺史，临贞忠公。”杨宏志：“祖暄，殿中尚书、华州刺史，临贞忠公。”杨暄，《魏书·杨钧传》：“长子暄，卒于尚书郎。”《北史・杨敷传》：“父暄，字宣和，性通朗，强识有学。位谏议大夫，以别将从广杨王深征葛荣，遇害，赠殿中尚书、华州刺史。”
（八）杨俭
杨朏志：“父俭，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赠雍华二州刺史、庄公。”杨俭，《魏书》、《周书》均有传，《魏书》附于《杨播传》，《周书》附于《杨宽传》。《魏书》谓“俭，宁远将军、顿丘太守。建义初，除太府少卿，寻为华州中正，加左将军。……后以本将军除颍州刺史，寻加散骑常侍、平南将军，州罢不行。普泰初，除征南将军、金紫光禄大夫。永熙中，以本将军除北雍州刺史，仍陷关西。”《周书》对以后事迹补充如下：“孝武西迁，除侍中、骠骑将军。大统初，以本官行东秦州事，加使持节、当州大都督。从破齐神武（高欢）于沙苑，封夏阳县侯，邑八百户。七年（541）领大丞相府咨议参军，出为都督东雍华二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华州刺史。八年（542）卒于家。赠本官，谥曰静。”
（九）杨宽
杨矩志：“父宽，使持节、侍中、尚书左仆射、华州刺史、华山元公。”杨宽，《周书》有传。《北史》附于《杨敷传》。
（十）杨文立
杨宏志：“父文立，仪同三司、华阴伯”。按杨济志：“字文立”，知杨文立即杨济。《北史·杨敷传》：“杨敷字文衍”。杨敷之父为杨暄，是知杨敷与杨济为同胞弟兄，故二人之字皆以“文＂为字首。杨济志称：“弱冠除给事中，华阴伯，拜敷城郡守”，其“华阴伯”与杨宏志相符。
参照《新唐书・宰相世系表》（以下简称《世系表》），并结合墓志及史传，自杨喜至杨钧的谱系为：
喜（字幼罗，赤泉严侯）→敷（字伯宗，赤泉定侯）→胤（字毋害）→敞（字君平，丞相、安平敬侯）→忠（安平顷侯）→谭（安平侯）→宝（字稚渊）→震（字伯起，太尉）→奉（字季叔，后汉城门校尉，中书侍郎）→五世孙瑶（珧，晋尚书令）→三世孙结（慕容氏中山相）→继→晖（魏洛州刺史，谥曰简）→恩（河间太守，或宥，洛州刺史）→钧（恒州刺史，越恭公）。
《世系表》中，杨钧三子，即暄（字宣和，西魏度支尚书）、俭（字景则，西魏侍中、夏阳静侯）、宽（字蒙仁，周总管梁兴等州诸军事、宜阳元公）。但《魏书・杨钧传》称钧有四子，知《世系表》漏失次子穆（华州别驾），应补入。
《世系表》中，杨暄一子，即敷（字文衍）。今据墓志，知暄尚另有子济（字文立）、孙宏，均应补入。
《世系表》中，杨俭有子四人，即文升、文休、文异、文伟（四人似均以字代名）。今据墓志，知杨俭尚另有子朏（字文朗），应补入。
《世系表》中，杨宽一子，即文纪（亦以字代名）。今据墓志知杨宽尚另有子矩（字文懿），孙孝仪，均应补入。另《世系表》中，文纪之子有名孝经怡者，颇疑，即孝仪之讹。
《世系表》中人物，其官职与史传、墓志或有相异，可互为补正。
二、关于李氏
“曾祖祟，使持节、幽州刺史、太尉、固安襄公。祖璞，安东将军、雍州刺史，宜阳穆侯。父蕴，镇西将军、尚书左丞、幽州刺史。”李崇、李璞、李蕴事迹均见于《魏书·李䜣传》。兹将有关资料摘引如下：
李崇，冯跋吏部尚书，石城太守。延和初，车驾至和龙，崇率十余部归降。世祖（拓跋焘）甚礼之，呼曰“李公”，以崇为平西将军、北幽州史、固安侯。卒，年八十ー，谥曰襄侯。
李璞，字季真，性惇厚，多识人物。历中书博士、侍郎、渔阳王尉眷傳、左将军、长安副将，赐爵宜阳侯、太常卿。承明元年（476）卒，年五十ー。赠安西将军、雍州刺史，谥曰穆。
李蕴，字宗令，有器干。中书学士、秘书中散、侍御中散。出为燕郡、范阳二郡太守，迁左丞。延昌三年（514）卒，赠平远将军、南青州刺史，谥曰敬。
“年十有九，归于杨氏，杨氏华阴盛族，四公余庆”。李氏嫁于杨氏，当为杨氏家族成员。五方墓志中，杨济、杨朏、杨矩三人乃是堂兄弟，杨宏则为杨济之子。而李氏年龄比三个堂兄弟年龄最大的杨济尚长22岁，可见李氏为三兄弟的上辈，因此，李氏的丈夫必然是杨钧四子中的一人。根据传记所载，杨宽的可能性最大。
“时周室权舆，世属驰骛，而杨氏执法端朝，缉熙庶绩，虽君子之夙夜，亦哲妇之忧勤。”“周室权舆，世属驰骛”，是说北周政权刚刚建立，世道混乱，战争频繁。“而杨氏执法端朝，缉熙庶绩”，是说李氏丈夫在朝中为官，很有政绩，这当然是谀美之词。另李氏墓志中有“丞相夫人，司隶令室”之言，也说明李氏丈夫官爵显赫。《周书・杨宽传》：“（大统）三年……拜侍中”，“魏废帝初，入为尚书左仆射”，与志文记载基本相合。
“大统十五年（549）三月策拜思宁郡君，从夫秩也，昔者公臣之妻既建茅土，功□之妇亦启山河，望古畴今，异代同荣。”《中国古代职官大辞典》：“郡君，汉始制为命妇封号。以武帝封平原君为始。北魏、北齐、北周均置，无定制，多封皇后之母、高官母、妻及郡公之妻，间有封宫婢者。”《周书・杨宽传》：“从孝武入关，……录从驾勋，进爵华山郡公，邑一千二百户。”杨宽为华山郡公，符合封妻为郡君的条件。“思宁郡”，当为西魏时设置，可能时间短促，为史籍所不载。
假定李氏的丈夫是杨宽这个推断不谬，那么李氏应当是杨矩之母。但杨矩小于李氏48岁，两人年岁相差较大。这有两种可能，一是李氏确实晚育，另一是杨矩并非李氏所育，而是庶出。
三、关于杨济
“本姓杨氏，魏末诸高勋望族，擢而赐姓，君因而改焉。”《周书·文帝纪》：西魏恭帝元年“魏氏（指北魏），统国三十六，大姓九十九，后多绝灭。至是，以诸将功高者为三十六国后，次功者为九十九姓后，所统军人，亦改从其姓。”“魏末诸高勋望族，擢而赐姓”即指此事。杨济志首题“周敷城守华华□□□□墓志”，泐失的四字中后二字当为“府君”，前二字应连上读为“华华□□”，当是宇文泰赐给杨济的鲜卑姓氏。
“弱冠除给事中，华阳伯，拜敷城郡守”。 敷城郡郡治在今山西省原平县西北，当时属肆州。
“平蜀之师，莫府任重，君以于略兼举，为行军府掾。”“莫府”即”“幕府”。《周书・文帝纪》：西魏废帝二年（553）“三月，太祖遣大将军、魏安公尉迟迥率众伐梁武陵王萧纪于蜀。”《周书・尉迟迥传》记载了此次征伐的详细经过：“侯景之渡江，梁元帝时镇江陵……其弟武陵王纪，在蜀称帝，率众东下，将攻之。梁元帝大惧，乃移书请教，又请伐蜀……（太祖）乃令迥督开府元珍、乙弗弗亚、万俟吕陵始、叱奴兴、綦连雄、宇文昇等六军，甲士ー万二千，骑万疋，伐蜀。以魏废帝二年春，自散关由固道出白马，趣晋寿，开平林旧道。前军临剑阁，纪安州刺史乐广，以州先降。纪梁州刺史纪乾运时镇潼州，又降。六日，迥至潼州，大飨将士，引之而西。纪益州刺史萧 ……前后战数十合，皆为迥所破。 与纪子宜都王肃及其文武官属，诣军门请见，迥以礼接之。其吏人等，各令复业，唯收憧隶及储积以赏将士。号令严肃，军无私焉”。因知杨济在平蜀的征伐中乃是尉迟迥的“行军府掾”。
“暨蜀土清荡，边运俟才，君以英髦，仍被策用，技施徒言，奄然遘疾，以魏后元年在蜀徂逝”。“魏后元年”，按西魏最后两个皇帝均未建立年号，废帝在前，恭帝在后，故魏后元年当为西魏恭帝元年。《周书・文帝纪》西魏废帝二年“八月，克成都，剑南平”。蜀土平定后，需要有才干的官员，以杨济的英俊，已决定委其重任，但他突然染重病，并于第二年在蜀地去世，以致“报施徒言”了。
四、关于杨朏
“起家以军功为帅都督，封义兴县开国子，迁大都督、博陵太守，寻转淮安镇将、新蔡太守。”博陵郡郡治在今河北安平县。淮安镇，在今河南信阳市西北。
“拜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大义建安二镇将、建安太守”，建安郡应在建安戍，建安戍在今河南固始县东北，大义镇亦应在其附近。
“频治浍州、广州刺史。总督平高、大义、大和、应城、雉城五边防事。“浍州州治在今河南鲁山县东。平高城在今河南鲁山县西南。雉城疑在雉衡山，今河南南召县东。应城、大和亦应在其附近。
“又治霍州刺史。开皇建极，征为右宗卫副率，进爵义兴开国公。”霍州州治在今安徽霍山县。“右宗卫副率＂，《隋书・百官下》：“左右宗卫，制官如左右卫，各掌以宗人待卫”，“太子左右卫、宗卫、内等副率……为从四品。”
“及命将推车，并吞江左，授君行军总管，献凯而旋。诏治滁州刺史”。《隋书·高祖纪》：开皇八年（588）＋月“甲子…命晋王广、秦王俊、清河公杨素并为行军元帅，以伐陈。”杨朏可能为场素部下之行军总管，杨朏杨素族叔。开皇九年（589）正月“辛未，贺若弼拔陈京口，韩擒虎拔陈南豫州。……丙子，贺若弼败陈师于蒋山，获陈主叔宝，陈国平”。“滁州”，隋初改南谯州置，治所在新昌县（今安徽滁县）。
志中将”弘农”写作“恒农”、“侍中“写作“待内”，“大中正”写作“大平正”，据陈垣《史讳举例》为避讳而改。
五、关于杨矩
“天和二年（567）起家陈王府记室，建德三年（574）仍迁府属。”陈王指宇文纯，即宇文秦第九子。《周书》有传：“陈惑王纯，字堙智实，武成初，封陈国公，邑万户。……建德三年，进爵为王。”可知“天和二年起家陈王府记室”，当时的陈王尚为陈国公，严格说，应是陈国公记室。“建德三年仍迁府属”。此年陈国公进爵为陈王，这里的“府属”才真正是王府府属。
其年八月任左折冲上士，五年授左侍伯上士＂。“左折冲上士“、左侍伯上士”均为北周特有的官名。
“平齐之赏，进授仪同三司，封东燕县侯，食邑八百户。”《周书・武帝纪》：建德五年（576）十月“已酉，帝总戎东伐。以越王盛为右一军总管，杞国公亮为右二军总管，大将军窦恭为左二军总管，广化公丘崇为左二军总管，齐王宪、陈王纯为前军。”在伐齐战争中，杨矩应是陈王纯的部下。六年正月“壬辰，帝至邺。齐主先于城外掘堑竖栅。癸已，帝率诸军围之，齐人拒守，诸军奋战，大破之，遂平邺。”“二月丙午，论定诸军功勋，置酒于齐太极殿，会军士以上，班赐有差。”“七年（578）除洛阳郡守。
“开皇元年以本官检校洛州总管府长史。……三年十月进授上仪同三司，改封晋熙县公，邑户如数。寻授右宗卫右八府车骑将军。”
“仁寿二年（602）授庐州刺史。……大业二年（606）除安陆太守。”隋高祖开皇三年（583），废诸郡。炀帝嗣位，并省诸州，寻改州为郡。“庐州”，开皇初改合州置，州治在今安徽合肥。“安陆郡”，大业初置，郡治在今湖北安陆县。
“公正室郑夫人，周开府仪同、襄域公之女也。”“周开府仪同、襄城公”指郑伟，《周书》有传：“那伟字子直，荥阳开封人也。小名阇提，魏将作大匠浑之十一世孙。……从战河桥及解玉壁围，伟常先锋陷阵。侯景归款，太祖命伟率所部应接之。及景后叛，伟亦全军而返。录前后功，除中军将军、荥阳郡守，加散骑常侍、大都督，进爵襄城郡公，邑二千户，加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天和六年……转华州刺史。……其年卒于州，时年五十七。……谥曰肃”。
六、关于杨宏
“释褐周宋王府参军”，“周宋王”指宇文实。《周书》有传：“文帝十三子。……后官生宋献公震，……大统十六年（550）……薨。保定元年（561）……进封宋国公……无子，以世宗第三子实为嗣。实字乾辩，建德三年，进爵为王。”
“开皇初，选补宗卫帅都督，淹留禁卫，未展殊功。奋迅从戎，志立奇绩。降年不永，以开皇十九年（600）五月于朔州感疾，终于军幕”。《隋书・突厥传》：“（开皇）十七年，突利遣使来逆女……上欲离间北夷，故特厚其礼……。雍虞闾怒曰：‘我，大可汗也，反不如染干！’于是朝贡遂绝，数为边患。十八年，诏蜀王秀出灵州道以击之。明年，又遣汉王谅为元帅，左仆射高熲率将军王詧、上柱国赵仲卿并出朔州道，左仆射杨素率柱国李彻、韩僧寿出灵州，上柱国燕荣出幽州以击之。”杨宏“奋迅从戎，志立奇绩”，并于“开皇十九年五月于朔州感疾，终于军幕。”证明他作为高熲的部属，参加了讨伐突厥虞闾的战争。
七、杨氏家族墓地
五方墓志对埋葬地点的记载，除李氏志称“迁袝先茔”比较笼统外，其余四志均比较明确。杨济志称：“葬于华阴东原之所”，杨朏志称：“葬于华阴东原”，杨矩志称：“迁葬于华阴留名乡归正里之东原”，杨宏志称：“窆于华阴东原之旧茔”。可知杨氏家族墓地位于“华阴东原”，大业九年该地属留名乡归正里。根据五方墓志推测，如以杨钧为此墓地的始祖，则最为保守的估计，这处墓地起码埋葬有四代人。另据《世系表》、墓志及史传中记载的有关资料，四代人中姓名清楚的有31人。而且五方墓志中，除杨矩外，其余四人似乎均非夫妇合祔，推测墓地中埋葬人数不在少数。《考古与文物》1991年第2期曾发表《杨素墓志初考》，由扬素墓志及有关资料考知，杨素乃是杨济的侄子、杨宏同一祖父的族兄弟，杨素墓志1975年出土于潼关县吴村乡亢家寨（俗称塚圪塔）东北，志载：“粤以大业三年八月丁丑朔八日□□□窆于华阴东原通零里”。由此可知，华阴东原即亢家寨东北的杨氏家族墓地乃是一处宝贵的文化遗存，具有重要的历史价值，应当注意加以保护。
附录：
1、李氏墓志
夫人字淑兰，陇西成纪人也。极玄宗而启教，道盛姬周；尽地利以大规，功宣毕魏。岂止西都丞相，以中律而总万机，东京司徒，以潜谋而敷五教。蝉联史册，可略言焉。曾祖荣，使持节、幽州刺史、太尉、固安襄公。祖璞，安东将军、雍州刺史、宜阳穆侯。父蕴，镇西将军、尚书左丞、幽州刺史。夫人夙资蕙性，朵发柔明，幼秉兰心，髫年婉顺。年十有九，归于杨氏。杨氏，华阴盛族，四公余庆，秦晋斯匹，穆是推轮。夫人三天既移，三星己夕，躬亲紃组，手进饘 。时周室权與，世属驰骛，而杨氏执法端朝，缉熙庶绩。虽君子之夙夜，亦哲妇之忧勤。大统十五年三月策拜思宁郡君，从夫秩也。昔者公臣之妻既建茅土，功□之妇亦启山河，望古畴今，异代同荣。以大隋开皇元年八月五日遘疾而亡，春秋八十一。鸣呼哀哉！夫人吐秀芝田，含芳桂薄，贞逾琬琰，皎若渊泉，规矩合于女师，识达称为博士，四德聿遵，二门雍穆，所谓有礼有节，协和内外者乎！今以大业三年太岁丁卯十ー月丙午朔四日已酉，迁祔于先茔，礼也。龟谋既从，远日斯洎，凑黄肠之一启，即玄堂而永閟。鸣呼哀哉，乃为铭曰：
丞相夫人，司隶令室。妇有内修，是策外弼。维此淑懿，觏若画一。辅佐君子，虔恭中馈。笄纵无违，衔环有节。北面何曾，如宾郗缺。天迥地游，日来月迭。始嗟异世，俄悲同穴。露草晨光，风松夜澈，一代贤姬，千岁贞节。石泐金主，流芳永哲。
2、杨济墓志
周敷城郡守华华□□□□墓志
君讳济，字文立，弘农华阴人，本姓杨氏，魏末诸高勋望族，擢而赐姓，君因而改焉。十四世祖震，汉太尉公。九世祖瑶，晋尚书令。高祖晖，魏怀州刺史。曾祖宥，魏洛州刺史。祖钧，魏司空公，临贞文恭公。父暄，魏华阴刺史、临贞忠公。惟君世袭衣冠，家承风素，器居淹润，才令清遒。弱冠除给事中，华阴伯，拜敷城郡守，治有声绩。平蜀之师，莫府任重，君以干畋，兼举为行军府掾。暨蜀土清荡，边远俟才，君以英髦，仍被策用。报施徒言，奄然遘疾，以魏后元年在蜀徂逝，春秋卅三。以建德六年岁次乙酉四月癸卯朔七日乙酉，葬于华阴东原茔之所。
3、杨朏墓志
隋使持节仪同三司义兴县开国公杨公墓志铭
公讳朏，字文朗，恒农华阴人也。赤泉建五侯之业，太尉肇四公之基，自兹斯降，世济其美。祖钧，使持节、侍内、车骑大将军、北道大行台、华州大平正、临贞县开国伯，赠雍华二州刺史、司空、文恭公。父俭，使持节、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赠雍华二州刺史、庄公。并作楷当世，凝绩于时，厚禄尊官，优贤尚德。公少而恭悫，长愈之正，无择言于己，不失色于人。起家以军功为帅都督，封义兴县开国子，迁大都督、博陵太守，寻转淮安镇将、新蔡太守。争桑不斗，搔爪无犯，民爱犹雨，吏畏如神。拜使持节、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大义建安二镇将、建安太守。卧鼓灭烽，迩安遥服。频治浍州、广州刺史，总督平高、大义、大和、应城、雉城五边防事，皆以称职，边壤怀之。又治霍州刺史。开皇建极，征为右宗卫副率，进爵义兴县开国公。及命将推车，并吞江左，授君行军总管，献凯而旋。诏治滁州刺史，海岱昭苏，俗歌来暮。仁者必寿，天难忱斯，以开皇十年八月廿四日寝疾薨于第，春秋五十四。以十一年十一月廿四日葬于华阴东原。式播芳徽，乃为铭曰：
玉羊之精，诞此高明。如汉之铣，如钟之英。治戎令问，出守有声。褰帷试督，受脤斯征。譬火之燎，若冰之清。将穷逸足，遽奄佳城。萧萧辕马，悠悠旆旌。山螭夕度，木魅晨行。桃林花落，桑津叶生。宁知长夜，魂魄营营。恒辞白日，永谢嘉庭。松原寂寂，泉室冥冥。坟寒即右，风新尚轻。芳兰徽植，惟德惟馨。
4、杨矩墓志
隋故通议大夫安陆太守杨府君墓志
公讳矩，字文懿，弘农华阴人也。本系周原，开基汾水，既展亲以命社，乃因生而受姓。公侯之门，必复其始，人物之盛，世传明德，岂止韦平仕汉，贤陟相殷，七叶内侍，九世卿族而已，祖钧，使持节、侍中、司空公、雍华二州刺史、临贞恭公。惟望惟才，立功立事，底平水土，式镇邦国。父宽，使持节、侍中、尚书左仆射、华州刺史、华山元公。誉缉民宗，绩宣朝右，盛业存乎戈鼎，遗爱结于缙绅。君资神挺秀，体仁生德，孝友发于冥至，敏达由于自然，家承茅社之贵，门擅勋贤之业。而率性无怠，造次必儒，和以济物，几而成务，乡曲恭其风采，朝野扇其声芳。天和二年起家陈王府记室，建德三年仍迁府属。曹摅才举，仅管齐文；陈群德选，方为魏属。君发迹士林，便升显位，得人之美，谈者攸珍。其年八月任左折冲上士。五年五月授左侍伯上士。平齐之赏，进授仪同三司，封东燕县侯，食邑八百户。乃峻戎章，光启藩国，锡丹书以固宠，分青珪而利建。七年六月除落阳郡守，山川旧壤，两周余弊，共治之道，惟贤是切。君断察无拥，条教有方，吏畏其威，民怀其恶。开皇元年，以本官检校洛州总管府长史。河润九里，绩懋于循良；兼司二职，道光于毗赞。三年十月进授上仪同三司，改封晋熙县公，邑户如故。寻授右宗卫右八府车骑将军。武帐文轩，允参于心膂；昼巡夜警，尤属于亲贤。仁寿二年授庐州刺史。君褰帷庐九，政称明察。当世之法，既闻于贾逵；在朝推善，同知于魏相。大业二年除安陆太守。沿江入夏，均一都之会；通宛接邓，具五民之俗。地惟沃土，人实难治，君政术有闻，刑礼兼设。遗货交道，靡攘窃之讥；余粮栖亩，兴廉耻之化。方且加爵进等，仪形郡国；服冕乘轩，奖鉴卿士。而流还巨壑，景落虞渊，运化不追，名贤长往。四年八月廿四日，构疾薨于官舍，春秋六十。惟君早协英猷，夙标誉望，强学以待问，饰躬而为善，结友唯贤，所言必信，同仁义于拱壁，匹诚恕于岑鼎，自宦成两化，将 年。修名立于朝府，庶绩记于藩牧，既在贵而能降，实居荣而益谦，夷险若一，终始无悔。石君廉慎，殆均齐鲁；邓侯教导，各通经术。人爵之美，虽未臻于远大；时谈所属，亦足被于遐迩。岂非没而不朽其令名之谓乎！即以今九年岁次癸酉三月乙亥朔十日甲申，近葬于华阴县留名乡归正里之东原。公正室郑夫人，周开府仪同、襄城公之女也。族华卿宰，才兼明哲，先后成悲，丘陵遂远。双龙共匣，永没于蒿泉；二鹤同枝，还临于松路。世子孝仪克纂家风，聿遵庭范，迺稽庸器之典，庶尽思亲之义。于是刊石幽扃，以章遺德，竭孝心于霜露，寄清徽于篆勒。其铭日：
河汾鼎族，卿相高门。盛德长祀，其道攸存。世多雄杰，人实瑶琨。山龙玄衮，驷马朱轓。堂构斯隆，继踵清风。近见袁侃，兹为李公。留连文苑，怊怅谈丛。燕庭侧席，楚馆招弓。韬略制胜，征鼓临戎。在官正色，登朝匪躬。勋庸显著，政术渊通。居盈虑损，处贵思冲。逸迹方骛，修途忽穷。人世若浮，生渥本促。一随朝露，空思夜烛。松色寒青，草心春绿。□车旋轸，虞歌罢曲。深谷或迁，披文山足。
5、杨宏墓志
大隋宗卫帅都督杨君墓志
君讳宏，字娑罗，弘农华阴人也。源夫开国承家，公侯继踵。西汉则赤泉启邑，累世传于茅社；东京则太尉论道，弈叶服于衮章。曾祖钧，魏司空、临贞文恭公。祖暄，殿中尚书、华州刺史、临贞忠公。父文立，仪同三司、华阴伯。并乗武操文，纡青拖玉，英猷茂绩，实高魏代。君系基鸿绪，质禀纯和，爱在弱年，不群童辈，学识虽因外奖，孝友得之自然。临财每廉，论交必信，是以乡塾见称，州闾归美。释褐周宗王府参军，策名盛府，参政英蕃，趋奉贤王，殊蒙礼遇。开皇初，选补宗卫帅都督，淹留禁卫，未展殊功。奋迅从戎，志立奇绩。降年不永，以开皇十九年五月于朔州感疾，终于军幕，春秋卅有七。奥以仁寿元年岁次辛酉十月辛亥朔廿三日癸酉，窆于华阴东原之旧茔。陵谷有迁，缃油易朽，勒芳于沉石，共天壤而长久。迺为铭曰：
眇眇长澜，绵绵鸿族。五叶赤泉，十人丹毂。维祖维父，轩冕载复。降福未已，笃生令子。尤便弓剑，颇涉书史。矜庄私室，恪勤出仕。禁卫弥年，奇节匪宣。慷慨戎伍，展力缘边。功业未就，人世遽揭。一辞白日，永閟玄泉。荒芜草径，萧瑟松阡。春兰秋菊，万古恒传。
（选自碑林集刊 作者分别系洛阳第二文物工作队副研究员，中国历史博物馆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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