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王廷章
第七本
■提要
国舅贺怀浦带五千精骑前去救援杨继业，贺、杨分兵东、西谷口，试图突围，因寡不敌众、贺怀浦阵亡。杨继业遣六郎杨景至潘仁美处求救，杨景路遇陈林、柴干，知七郎已被害，只好偕二人返回谷中。
王廷章
第七本
■提要
国舅贺怀浦带五千精骑前去救援杨继业，贺、杨分兵东、西谷口，试图突围，因寡不敌众、贺怀浦阵亡。杨继业遣六郎杨景至潘仁美处求救，杨景路遇陈林、柴干，知七郎已被害，只好偕二人返回谷中。
第一出 义感群心
〔军士引贺怀浦上〕
贺怀浦 （唱【摇板西皮】）
燃眉之急济困危，
加鞭铁骑紧紧催。
奋武扬威逐后队，
披肝沥胆去冲围。
（急白）不好了！不好了！今早杨令公父子迎敌辽将，仁美奸贼将他激进谷中，仁美与众将各自回营，阴排令公于死地。俺贺怀浦乃太祖国舅，岂随奸党同谋？因此不奉将令，带领精骑五千，闯进陈家谷山口接应。〔急闷科〕想他父子战了一日，生死未ト，外无救援，内无粮草，如何是好？
军 士 将军放心，我等五千人随身各带得干粮加倍、大家一涌杀入谷中，足够他们饱餐一顿的了。
贺怀浦 好！难得众位义气。若此快快杀进谷中，救令公要紧。
〔众应科〕
贺怀浦 （唱【摇板西皮】）
忠勇名将被激励，
狐群狗党把人欺。
奸贼仁美施诡计，
军兵义气救他回。
军 士 启将军：前面已近谷口。
贺怀浦 列位嘎，若要闯进谷中，必要一场血战，将士临敌不免死伤。
军 士 将军，我等虽系兵丁，颇有侠气，今日之事，万死不辞！
贺怀浦 好嘎！
（唱【摇板】）
全仗众军怀大义，
拼生舍死闯重围。
既蒙仗义，奋力闯突者！
众 得令！〔作呐喊，冲突科〕
〔辽兵持兵器引箫天佐、萧天佑上〕
箫天佐
箫天佑 何处匹夫，擅闯谷口？
贺怀浦 无知鼠辈，敢困俺令公！
箫天佐
箫天佑 你思想救应继业，来得好，替他做个引路之鬼。
贺怀浦 胡说，速将令公父子放出，饶尔等一死！
箫天佐
箫天佑 谅你有何伎俩，辄敢猖狂！
贺怀浦 鼠辈焉知虎将之威！
（唱【摇板西皮】）
可恨小丑太无知，
敢犯天朝虎将威。
劝尔急早收军队，
稍若迟延一命追。
〔萧天佐、萧天佑齐作怒〕
萧天佐
箫天佑 气死我也！
（唱【西皮摇板】）
斑白老朽敢相欺，
霎时叫尔命归西。
贺怀浦 （唱【摇板】）
抖擞雄威来对敌，
血战沙场见高低。
〔作合战科〕
军士等 辽将听者：我等为救令公而来，众心合一，万夫莫敌。若不放出令公，与尔等决一死战！
〔合战科，萧天佐等败下，军士、贺怀浦追下。场上设西山口，辽兵引箫天佐、箫天佑上〕
萧天佐 贺怀浦犹可，这五千勇士十分厉害。不如诱他入谷，一并围困，饿死他们便了。
〔军士、贺怀浦追上，萧天佐等引战，败进西山口〕
军 士 败进谷口去了。
贺怀浦 奋力杀进去！
〔军士应，作进山ロ，下，随撤山口〕
〔辽兵、萧天佐等、贺怀浦等追上，辽兵持兵器，萧达兰、耶律休格作围困，合战科，耶律休格等分下〕
〔军士、賀怀浦同作急〕
贺怀浦 一进谷中，辽兵潮涌而来，四面围如铁桶，好不厉害也！
（唱【西皮快板】）
辽兵蜂拥四周围，
山音震地响如雷。
拼得同死谷中地，
青史名标万古题。
呵呀，列位义士！这谷中东西二十里，不知令公父子在何处？
军 士 大家奋力杀散辽兵，寻找便了。
贺怀浦 （唱【摇板】）
合勇杀散辽兵队，
搭救杨家父子回。
〔辽兵、韩德让等上，作围科〕
〔军士、贺怀浦等同下〕
第二出 怀浦抒忠
〔杨继业上，作叹科〕
杨继业 （唱【慢板二簧】）
恨奸贼施诡计凶心来纵，
制三关统大兵专私废公。
故意儿催军马不容回转，
命父子追辽将身困谷中。
奸贼他回大营按兵不动，
命七郎闯重围去求救兵。
数日间无音信吉凶未定，
我只得望神明祝告苍穹。
〔杨景急上〕
杨 景 爹爹在哪里？爹爹在哪里？
杨继业 我儿你去东口，可有救兵？
杨 景 孩儿系到东口去，只见无数辽兵、辽将把住谷口，
孩儿匹马单枪，
（唱【摇板二簧】）
闯突横冲出谷中，
不见兵来救困穷。
杨继业 杨希怎么也不回来？
杨 景 爹爹嘎！
（唱【摇板】）
想是奸贼兵不动，
早定良策出牢笼。
杨继业 就是仁美不肯救援，他也该回来了。
杨 景 爹爹嘎！
（唱【摇板】）
只恐他行太烈性，
彼不救应弟难容。
杨继业 我儿所虑极是，杨希不回，叫我放心不下也。
（唱【摇板】）
虑他做事多粗猛，
哪知贼子如蜂虫。
心似虿盆毒甚重，
只恐害他一命终。
〔勇士、将官乱跑上〕
勇 士
将 官 令公在哪里？
杨继业 敢是救兵到了？
将官等 我们听得西路上，喊声震地，英非七将军求得救兵来了？
杨继业 既如此，大家奋勇杀到西谷口去便了。
将 官 有理！
杨继业 （唱【摇板】）
合兵齐击心力同，
救兵若至急夹攻。
苍天怜念兵将众，
否极泰来赖天公。
〔军士引贺怀浦上〕
贺怀浦 （唱【摇板】）
仗义同心忠勇共，
整顿戈矛利钢锋。〔作相见料〕
老令公，我等救援来迟！
杨继业 难得国舅与众军士，抒忠奋勇，突入虎口救援。不独我父子之性命，众军皆得生矣。
贺怀浦 我等因见令公被困，故不避生死前来救应。今见令公安然无恙，真乃无敌英雄也！
杨继业 将军，非我父子英雄，只因萧氏定要活擒我父子，不许伤残性命，所以辽兵只在东西谷口把守，稍得宽容。
贺怀浦 原来如此。七将军呢？
杨继业 正要动问。他到元帅营中请救，难道国舅不曾看见？
贺怀浦 不曾。
杨继业
杨 景 不曾见他，将军如何领兵到此？
贺怀浦 令公嘎！仁美逼你父子进谷，他即便撤兵回去，小将见事不平，
（唱【摇板】）
忍耐不住英雄性，
带领义兵把围冲。
军士等 我等敬仰令公父子忠正，又见贺将军义气，五千人众心合一，鼓勇突围，必要救你父子出去。
贺怀浦 他等呵，
（唱【摇板】）
为你父子多忠正，
拼身舍命肯相从。
我等马上带得干粮，可今众军士饱餐，好一齐奋力冲突。
杨继业 若一齐冲突，非为上策。辽兵分两队，各守东西山口，我兵攻西口，他东边人马接尾而至，总受夹攻之害。待初更时分，吾与贺将军分兵从两路杀出，以分其势便了。
贺怀浦 此计甚妙。此时将近黄昏，军士们可将干粮留下，先往东口，待至初更，奋力冲突。
〔军士应，作留干粮科〕
军 士 干粮留下。
贺怀浦 令公可速速饱餐，往西口杀出便了。
杨继业 甚好，请！
贺怀浦 军士们，悄悄往东口去者！〔军士应，引贺怀浦下〕
杨继业 列位将军，可将贺将军留下的干粮速速饱餐，同从西口杀出便了。
〔众应〕
杨继业 （唱）列位将军听一令，
整备鞍马好冲锋。
兵分两路齐奋勇，
义气相投合志忠。
〔同下〕
第三出 分兵突谷
〔设山口，扮军士引贺怀浦上〕
贺怀浦 （唱【摇板西皮】）
威风凛凛英雄斗，
煞气长空血水流。
战马不住连声吼，
两路分兵用机谋。
仗列位义士同心，令公谋算，初更时候，两路杀出，以分其势。尔等随我向东口奋力攻突者！
军士等 将军放心，大家拼得一场死战便了。
贺怀浦 好，就此杀上前去。
（唱【摇板】）
齐心努力向东口，
杀退辽兵莫容留。
一阵冲开催马走，
杀出重围往东投。
〔辽兵引萧达兰、耶律体格上〕
耶律休格等 杨继业乘夜冲俺营寨，思想逃走！
贺怀浦 瞎眼的！认认俺贺将军在此，好好放吾出谷，饶尔等不死。
耶律休格等 休得胡说，哪里走！
〔合战科，耶律休格等追贺怀浦等下〕
〔勇士、将官、杨景引杨继业上〕
杨继业 （唱【快二六板西皮】）
陈家谷口实深幽，
东西把守紧咽喉。
我军遭困难行走，
欠草无粮被拘囚。
你听东路喊杀之声，一定是贺将军冲突重围。趁东边不能来接应，快快向西路杀出便了。
（唱【摇板】）
三军奋勇整戈矛，
青锋似电鬼神愁。
辽兵势众难冲透，
军家胜败仗天庥。
〔辽兵引萧天佐、萧天佑、韩德让冲上〕
韩德让 哪里走！
杨继业
杨 景 谁敢挡俺去路？
韩德让 不知时务的老夫。快快投降，绕尔一死！
杨继业 休得胡说，看刀！
〔合战科，同下〕
〔杨景、杨继业追韩德让上，战料，辽兵、萧天佐、萧天佑两场门围困科料，韩德让等两场门下〕
〔勇士、将官乱跑上〕
勇 士
将 官 令公，辽兵势众，闯不出去，怎么好？
〔杨景想科〕
杨 景 有了，孩儿一人当先，杀开血路，爹爹与众将随我来！
（唱【摇板西皮】）
忠孝双全世不朽，
战死山谷美名留。
军士向前莫退后，
杀尽辽贼方罢休。
〔辽兵引韩德让等上，合战科〕
韩德让 继业你父子再若不降，死在顷刻也！
〔杨景、杨继业合战科，韩德让等围杨继业下〕
〔辽兵、耶律休格、萧达兰追军士、贺怀浦上〕
耶律休格 贺怀浦，你今生休想逃脱！
贺怀浦 看刀！
〔合战科，贺怀浦等败下〕
耶律休格 列位将军，今贺怀浦在这东边冲突，杨继业必在西口攻杀。倘然被他逃脱，取罪不小。你我并力同心，将贺怀浦斩了，快去接应西路为要！
萧达兰 有理！
〔辽兵引下，军士、贺怀浦败上〕
贺怀浦 （唱【西皮摇板】）
孤军枉自费心侔，
辽兵汹涌似水流。
筋力已尽难争斗，
忠心义气丧荒丘。〔叹科〕
苍天呀，苍天，贺怀浦一腔忠义之心，欲救令公父子出谷，共图扫荡边烽，报主重恩。无奈辽兵势重，老臣筋力已尽，不能与继业平辽报国也。〔作下马拜科〕圣上嘎！
（唱【摇板】）
老臣年迈力衰朽，
蜂拥前来不自由。
捐驱报主古今有，
我主爷嘎，
何惧一死在山沟。
〔作上马科，引那律休格等从两场门上，作图困合战，耶律休格作斩贺怀浦，军士从两场门跑下〕
耶律休格 贺怀浦已死，俺们快往西口接应去！
〔辽兵应，同下〕
〔勇士、将官、杨景、杨继业上〕
杨继业 （唱【摇板】）
奋勇竭力攻西口，
势孤罔逞智英谋。
强兵战马飞驰骤，
刀枪密摆满山头。
〔军士急上〕
军 士 令公在哪里？
〔杨继业惊异科〕
杨继业 你们随贺将军攻突东口，怎么样了？
军 士 （急白）不好了，贺将军被辽将杀了！〔作悲科〕
杨继业 不好了！
（唱【摇板】）
听说老将一命休，
不由某家两泪流。
可叹你年迈遭毒手—〔哭介〕
〔辽兵引韩德让等、耶律休格等从两场门上，围困科，下〕
杨 景 爹爹你看东西两路，人马合拢围困，这便怎么好？
〔杨继业作四望科〕
杨继业 呀！
（唱）兵如山倒鬼神愁
〔辽兵、韩德让等上，围科，下〕
杨继业 我儿，你看两下兵势甚，汝宜急走，不可两困！
杨 景 孩儿怎忍舍爹于死地，自去逃生？要死也在一处！
（唱【摇板】）
苍天保护逃命走，
奋力大战在荒丘。
父子回朝把本奏，
被贼谋害启龙楼。
杨继业 我儿，你我纵能杀透重围，剩这一二千人马何忍舍之？你今乘虚一人向东路逃出，一者打探七郎消息，二者哀告仁美，或者助你人马，同七郎急来教援。此为上计，快去！
杨 景 孩儿去后，爹何以处之？
杨继业 为父的自有区处，你不必虑我，去罢。
杨 景 孩儿实实舍不得。
〔杨继业作怒科〕
杨继业 大丈夫国家公事，岂效儿女之态，去罢！
杨 景 谨遵父命，孩儿去也！
〔辽兵引韩德让等、那律休格等从两场门上，合战科，萧天佐、萧天佑、萧达兰、杨继业军士下，杨景突围下〕
辽 兵 杨景突围从东口走了！
韩德让 不必追他，擒拿继业要紧！
〔辽兵应，同追下〕
〔军土、勇士、将官、杨继业上〕
杨继业 且喜六郎已去，不免奋我雄威，杀条血路便了。
（唱【摇板】）
带兵独战踹山口，
拼得一死把名留。
战马驱驰重围透，
金刀起处敌将休。
〔辽兵引萧天佐、韩德让等从两场门上，合战科，杨继业、军士等突围下〕
辽 兵 杨继业突围往西口去了。
韩德让 紧紧赶上！
〔众应，同下〕
第四出 杨景得信
〔陈林、柴干上〕
陈 林 全身逃虎帐，
柴 干 避害走荒山。
陈 林 俺，陈林。
柴 干 柴干。
陈 林
柴 干 可恨仁美这奸贼，不惟不发救兵，竟将七郎射死，又道你我乃六郎心腹，必要斩草除根。幸有本营军士通知信息，为此逃出营来，径往陈家谷，打听令公与六郎消息便了。正是：
双手劈开生死路，一身跳出是非门。（同下）
〔杨景上〕
杨 景 （唱【摇板西皮】）
猛勇奋力把围冲，
加鞭闯出山谷中。
严亲单身无人奉，
虑战难以挡群凶。
俺奉爹爹之命。虽然杀出重围，终是心悬两地，此际竟乱如麻。想我兄弟回营求援，一日一夜，缘何音信杳然？我今速奔招讨营中，寻见兄弟，急回谷中，保护爹爹要紧。
（唱【摇板西皮】）
天伦手足情义重，
骨肉分开各西东。
不住悲咽心酸痛，
英名二字一场空。
〔陈林，柴干上，望科〕
陈 林
柴 干 呀！前面来的正是六郎将军，小将陈林、柴干在此
〔同作下马科〕
杨 景 原来是二位将军，哪里去？
陈 林
柴 干 正来打听老令公与将军被困消息，中途相遇，必是贺将军救出你父子来了。
杨 景 贺将军为救我父子阵亡了。
陈 林
柴 干 贺将军阵亡了，好忠义之将！可敬！老令公……
杨 景 我爹爹受困未脱，命我杀出谷中，到招讨营中打听七郎，催取救兵。
〔陈林、柴干作急科〕
陈 林
柴 干 将军你若去见潘贼，连你性命也不活了。
杨 景 这话哪里说起？
陈 林
柴 干 将军，可怜你兄弟被潘贼用乱箭射死！
〔杨景作惊呆科〕
杨 景 怎么讲，我兄弟被潘用乱箭射死了？
陈 林
柴 干 射死了。
〔作昏迷，陈林、柴干虚白，作扶起，杨景悲痛料〕
杨 景 兄弟嘎！
（唱【摇板西皮】）
听说贤弟把命送，
好似狼牙箭穿胸。
可叹你英雄遭惨恸，
贤弟嘎，
未尽孝来你先尽忠。
不知这奸贼为何下此毒手？
陈 林
柴 干 只为七将军求援，潘贼不发救兵。七将军情急触怒奸贼，奸贼喝令绑缚。小将二人哀求。即被赶出营外。将七郎乱箭射死，尸首抛弃荒郊。小将们寻到树林，可怜七将军被乱箭射得身无完肤矣！
〔杨景恨科〕
杨 景 奸贼啊奸贼！你背负朝廷，擅杀良将，按兵不动，阴陷勋臣，与反叛何异？
陈 林
柴 干 将军，他害你杨家，连小将二人也要一并除之。
杨 景 为何？
陈 林
柴 干 因小将们私自收尸，又虑我二人非其心腹，恐到汴京泄漏。
（唱【摇板西皮】）
奸贼虑我泄京中，
斩我二人怕漏风。
多蒙军士把信送，
逃出罗网避刀锋。
杨 景 这奸贼狠毒之心，比虎狼尤甚矣！请问二位将军，我兄弟尸骸埋在哪里？
陈 林
柴 干 在七松坡下，离此不远。
杨 景 待我去记取方向，然后急往谷中，救我爹爹。倘有不测，即当驰骑进京，金阶泣诉冤情，报雪深仇便了！
陈 林
柴 干 正当如此！
〔同上马〕
杨 景 （唱【摇板西皮】）
可叹贤弟多猛勇，
魂灵渺渺守孤松。
急回谷中救父命，
倘有不测奔都中。
金殿之上去面圣，
把奸贼陷害诉九重。
〔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