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五代到宋麟府地位及杨折两个武将世家（上）

论五代到宋麟府地位及杨折两个武将世家（上）

拓义

历史上的麟州、府州，即今神木、府谷，在民族纷争时期，是中原王朝的边关重镇，从唐末五代到北宋的二百多年间，曾经出现杨、折两个著名的武将世家，在捍边御敌、保家卫国的斗争中显示出忠勇善战、敢于担当的英雄本色，受到时人和后人的景仰，杨家将和折家将是怎样炼成的，他们经历了怎样的艰难曲折，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何，本文根据有关史料对此作一些探讨。

一、五代到北宋麟府的战略地位

神府地处黄河几字湾的河套南沿，是草原游牧地区与中原农耕地区的过渡地带，也是游牧民族的铁骑侵犯中原的跳板，从秦到明，中原王朝不断修筑长城，以抵御游牧民族南犯，使长城内外成为游牧民族和农耕民族的结合部和分界线。汉唐时由于国力强大，把北方和西方的少数民族赶到遥远的漠北和西域，但长城仍是中原王朝的重要防线，又有黄河天然屏障，这里仍然是各方争夺的要冲之地。五代乱世，宋代辽夏宋鼎立，这里更是战事频繁，少有宁日。

麟州古为新秦地，《史记·平准书》臣瓒注“秦逐匈奴，以收河南地，徙民以实之，谓之新秦，”这里的“河南地”是指阴山之下黄河以南的地方，约今包头以南，长城以北之地。《元和郡县图志》载“初，汉武帝徙贫人于关中以西及朔方以南，谓之新秦，天宝元年，置以为县，取汉旧名也。”麟州置于天宝元年，领新秦、连谷、银城三县。《新唐书·张说传》载：“睃（唐将王睃）后讨兰池叛胡康待宾，诏（张）说相闻经略，时党项羌亦连兵攻银城（遗址在神木城南20公里东山上），说将步骑万人出合河关（在神木东南黄河沿岸的马镇合河一带）掩击，破之，追北骆驼堰（在神木县城北河西麻家塔境）。羌胡自相猜，夜斗，待宾遁铁建山（在神木境窟野河边），馀众奔溃，说招纳党项，使复故处，副使史献请尽诛之，说不从，奏置麟州以安羌众”，以此可知，立麟州是为了“安羌众”而设置。还有一点，这一带汉羌胡杂居，也是为防范羌胡作乱。麟州本属振武节度，唐僖宗中和四年（884）八月河东节度使李克用奏请割麟州隶河东，朝廷许之。府州在麟州以北，州城位于黄河西岸边，唐时设镇属麟州。五代后晋李存勖于天佑七年（910）置府谷县，后梁改设州，后汉为永安军。麟府北边还有丰州。唐末到五代，这里战火不息。唐人贾至诗《出塞曲》：“传道五原烽火急，单于昨夜寇新秦。”（这里的“五原”指麟州境内的“五原塞”，《太平寰宇记》《元丰九域志》《宋史·地理志》有记），描绘的就是这种情况。五代时沙陀人李存勖、石敬瑭、刘知远就主要是在这里激烈争夺，后建新政权。

宋朝廷将麟府丰置为麟府路，归河东路管辖。设置麟府路军马司，以太原府代州路钤辖领之。这里西与西夏东北与辽接壤，是控扼西北，防御辽夏，屏蔽河东的战略要地。

宋仁宗庆历时曾对麟州的存废有一场争论。元年秋（1041）李元昊率大兵攻麟府未下，转而攻克丰州。冬十月知并州杨偕上疏言：“麟、丰二州及宁远寨并在河外，与贼接界，无尺帛斗粟之输以佐县官，而麟州岁费缗钱百万。今丰州、宁远寨已为贼所破。惟麟州孤垒，距府州百四十里，远在绝塞。虽宁远介二州之间，可以为策应兵马宿顿之地，又其中无水泉可守，若议修复，徒费国用。今请建新麟州于岚州合河津黄河东岸裴家山（在今黄河东岸兴县裴家川口北山上，有城堡遗址今在），其地四面绝险，有水泉，河西对岸又有白塔地，亦可建一寨，以屯轻兵。又河西俱是麟州地界，且不失故土。见利则进，否则固守之。盖旧州势危而兵寡，多屯则粮不继，少则难守，所以迁远而就近，非为蹙国之疆土也。若谓麟州既迁，则贼厌吾境，是不知夷狄迁徙鸟举，不能以久处。设其来居，必须耕凿其地，我于河西出偏师以挠之，彼安能持自完之策哉。故臣谓迁有五利，不然，则有三害。省国用，惜民力，利一也。内御岢岚、保德、火山及岚、石、府州沿河一带贼所出路，利二也。我据其要，则河冰虽合，贼不敢逾河而东，利三也。商旅往来，以通货财，利四也。方河冻时，得所屯兵马五七千人，沿河以张军势，利五也。今麟州转输束刍斗粟，费直千钱，若因循不迁，则河东之民困于调发，无有已时，害一也。以孤垒饵敌，害二也。道路阻艰，援兵难继，害三也。且州之四面属羌，遭贼驱协，荡然一空，止存孤垒，犹四支尽废而首面心腹之独存也。今契丹又与西贼共谋，待冰合来攻河东。若朝廷不思御捍之计而修宁远寨，是求虚名而忽大患也。況灵、夏二州，皆唐、汉古郡，一旦弃之，一麟州何足惜哉！”（《续资治通鉴》卷6,3188—3189页）仁宗对辅臣言：“麟州，古郡也，咸平中，尝经寇兵攻围，非不可守，今遽欲弃之，是将退而以黄河为界也。”杨偕建议弃麟州，建新麟州于黄河东的岚州（今兴、岚县境），仁宗却否决此议，认为，咸平中西夏曾以重兵围麟州，并未得手^①。认为，如果放弃麟州，等于放弃河西，与西夏以黄河为界，他晓谕杨偕迅速修建麟、丰之间的宁远寨，以援麟州。

庆历四年，又有地方官上疏言废麟州事，仁宗与辅臣商量说：“上封者以河东刍粮草不继，数请废麟州，其利害为何？”辅臣章得象应对说：“麟州四面蕃汉，皆为元昊所掠，今野无耕民，故一路困于馈运，欲更其寨，徙其州少近府州，以省边民之役。”仁宗说：“州不可废，但徙屯军马还府州，另置一城，亦可纾其患也。”仁宗决定让时任右正言、知制诰欧阳修前往河东，与转运使商议（《续资治通鉴》卷148夏四月己亥）欧阳修即往河东，与河东守明镐商量麟州事，回朝上“请不弃麟州疏”，言：“麟州天险，不可废，废之，则河内郡县民皆不可安居矣，不若分其兵驻并河内诸堡，缓急得以应援，而平时可省转输，于策为便。”并上“论麟州事宜疏”^②条陈对策，范仲淹、司马光等人在视察麟州后，也力主保存麟州，加修寨堡，得到仁宗支持。有宋一代麟府路在抗击西夏辽金战争中发挥了重要作用，直到折可求以三州降金。

后人谈麟府战略地位议论很多。余延谏在《建石城（在神木解家堡乡）记》中讲麟州：“西藩榆阳，东接河朔，南翰关化，北当套鲁。”《延安府志》评麟州“东阻黄河，北控沙漠，山溪险隘，延州保障之地”，县志评“南卫关中，北屏河套，左扼晋阳之险，右持灵夏之冲”“两山雄峙，三水环流，南望关中，北当河套”“秦晋之咽喉，榆城之屏翰，九边要冲莫此称最者”。

说到府州的形胜，《延安府志》：“境连沙漠，势据黄河，延安之藩篱”，县志记：“黄河带其南，长城绕其背，地据上游，势若建瓴，实关陕之险要也”。

二、历史上罕见的两个武将世家

先出现在麟府历史舞台上的是折氏一族。经《折氏宗谱》主纂折明礼等学者考证，府州折氏远祖为鲜卑族，是拓跋鲜卑近支氏族成员，在代北云中，迁居府州时已汉化。被唐朝廷在武德(618---626)时任命为府谷镇遏使的折华是府州折氏始祖，是古云中人。到唐末：“有折宗本者，补振武缘河五镇都知兵马使^③，宗本子嗣伦，麟州刺史嗣伦任麟州刺史在唐末，他号为折太山，《折可适墓志铭》载：“有号太山公者，因其所居，人争附之。李克用为晋王，知太山公可付以事，收录帐下，以其地为府谷镇，又以为县，为州，为节镇，更五代，皆许之相传袭”宗本据麟府战功政绩显著，终禄于麟郡。子，从阮，通达边事，熟稔藩情，被后唐庄宗李存勖任为河东牙将，府州刺史。晋高祖石敬唐割燕云十六州给契丹，从阮由是以郡(府州)北属，后契丹强迁河西民充辽东，从阮据险拒之。晋少帝时从阮受命率兵深入契丹境，连拔十余寨。加检校太保、并领朔州刺史、振武军节度使。刘知远建汉南下，从阮率众归之，不久升府州为永安军。郭威建后周，从阮投身其下，加同平章事，后又授静宁军节度使，从阮身历五代，在中原政权频繁更迭中，占据一方，保全身家，维护边民，奠定了折氏世袭府州的基础。

麟州杨氏崛起于五代，“杨氏初微在河西，弯弓驰马跃边陲，桓桓侍中国屏毗，太师防御杰然奇，名声累世在羌夷。”这是欧阳修在《供备库副使杨君(琪)墓志铭》中赞颂杨氏的话，表明杨氏在麟州一带崛起，几代(累世)人在当地“跃马弯弓”，赢得威名。司马光《资治通鉴》记：“初，麟州土豪杨(弘)信，自为刺史，受命于周。信卒，子重训嗣，以州降汉，至为群羌所围，复归欸，求救于夏、府二州。”(卷291〔广顺二年十二月〕)，杨弘信“自为刺史”的时间在后晋建国初期。后晋石敬唐为沙陀人，为了当皇帝勾结契丹灭后唐，将燕云十六州割让契丹，杨弘信曾联合府州折从阮父子北攻契丹。晋也承认麟杨府折的地位，任弘信为麟州刺史，德扆为府州兵马都校，与其父从阮共掌府州军政。公元946年契丹灭后晋，受到中原人民的抗击，次年后晋河东节度使刘知远乘机在太原建汉称帝，麟府杨折归汉，弘信仍为麟州刺史，汉授从阮武胜军节度使，子德扆为府州团练使。公元951年，后汉鄴都留守郭威灭后汉建周，建都汴京(今河南开封)，麟府杨折归顺，从阮加侍中，在赴阙朝觐中途病卒，周世宗柴荣升府州为永安军，以德扆为节度使。麟州亦受命于周，广顺二年(952)被群羌围攻，弘信求救于夏府二州。弘信在952年去世，子重训受周敕封，继任麟州刺史^④。

960年，赵匡胤代周建宋。因为麟府丰的特殊地理位置，如前所述，这里与辽西夏接壤，是控扼西北，防御辽夏，屏蔽河东的战略要地，宋初仍沿袭五代，三州由当地土豪世领。乾德五年(967)，宋置建宁军于麟州，以重训为节度留后^⑤，府州为永安军，御卿（德扆次子）为节度留后。后杨重勋调任宿州，以其子光扆监麟州兵马，主政麟州，光扆于雍熙二年（985）卒于麟州任所，子琪年幼，不足任事，杨氏遂不专麟州之地。琪，因父卒于边补殿侍，累官至供备库副使，“生于将家，世以武显，而独好儒学，读书史”，为官尽责称职，善识人。子畋，“贤而有文武才”。进士及第，曾长时驻防南方，讨伐徭乱，平息边境，累官至天章阁待制兼侍读、知制诰、龙图阁直学士、知谏院。诗文与范仲淹、欧阳修、王安石、曾巩等唱和，有《新秦集》20卷，王安石为其作序。为官清廉，卒后“敛无新衣，贫至无以葬”，朝廷赙金二百两办丧事。而府州折氏世袭知府州，直到北宋末，金兵南下灭北宋，高宗建炎三年（1129），麟府路安抚使折可求以所属麟府丰三州降金。

麟府杨折在治理一方区域中，在保境安民斗争中，涌现出不少优秀人才，成为著名的武将世家。

杨弘信长子重贵，后名杨业。少倜傥任侠，练就高强武艺，在家乡狩猎时，所获常倍于同辈，立定志向：“他日为将用兵，亦犹用鹰犬逐雉兔耳”，20岁过河东仕刘崇，为保卫指挥使，以骁勇闻名，所向克捷，号为“无敌”。归宋后，长期驻守雁门关，修堡筑垒，防御辽人侵犯，曾在雁门关率数千骑破契丹数万精兵。雍熙北伐，与主帅潘美从西路出击，首战告捷，连破云、应、环、朔四州，因东、中路军失利，太宗诏命潘美掩护四州民撤退。契丹萧太后率十万人马复攻环州，杨业献全身而退之策，监军王侁却逼杨业冒险入敌阵，杨业战败退却，主帅潘美又不接应，以致返身再战，陷入重围，身负重伤被俘殉国。其子延玉也随父战殁。业子延昭本名延朗，从小喜欢演练军阵，杨业曾说：“此儿类我，”经常随父征战。雍熙之役，随父攻应、朔，延昭任先锋，攻朔州时，流矢贯臂，斗志更激。咸平时，契丹大军围攻延昭守卫的遂城，契丹围攻甚急，众心危惧，延昭用水浇城结冰，坚滑难上，契丹兵溃去，宋真宗赞其“治兵护塞，有父风，深可嘉也”。延昭治军号令严明，能与士卒同甘苦，遇敌必身先，克捷推功于下，宋边二十余年，屡破契丹军。延昭子文广也是名将，被范仲淹器重，归于部下，在鄜延一线，防守西夏。曾随大将狄青南征侬智高，治平中真宗选拔宿卫将，亲自提名文广“名将后，且有功”，任秦凤路副都总管时，韩琦让他筑筚篥城，他声言城内喷珠，将士争趋，捷足先登，敌骑大至，知不可犯，只好退却，文广率众掩袭，斩获甚众。杨氏三代为名将，前仆后继，忠勇报国，被人称为“杨家将”。

折氏在麟府从唐末五代到宋历二百余年，继十余代，出二十余名著名将领，连续七代十四人主政府州（见下图）147年

前面已对宗本、嗣伦、从阮做了一些介绍，还有几位值得称道的，简述如下。御卿，德扆次子，御勋弟，《宋史》有传，随太宗征河东，连克岚州、岢岚军，淳化五年（992）大破契丹于子河汊，斩首五千级。岁余，敌又来攻，御卿被病迎战，卒于军中。惟正为御卿长子，继父职，知府州事，曾参与对夏李继迁和对辽的战斗，被授予金紫光禄大夫、郑州兵马大都监。惟昌接惟正任知府州事，并兼麟府浊轮寨都巡检使。惟昌在处置麟府各蕃民的关系和转运麟府路漕运方面出力颇多，并出火山军（在今山西河套境）破契丹大犯水寨，擒敌400多人，获牛马羊万数，最后病逝于转输途中。其弟惟忠，御卿四子，袭府州事，知兵事，天圣中，曾逼退辽夏以嫁娶为名聚集于麟府边境之兵。继宣为惟忠子，袭其父职，知府州事，后又传继闵，（关于继闵的生平战绩将在后面详叙），继闵后，其弟继祖袭职，其后由继闵子克柔知府州事。熙宁时，宋军曾大举伐夏，克柔随父参战。克柔临政有方，部落归附，边境安宁，蕃汉户耕牧乐业，后因目疾辞职，其弟克行代任。克行就任后，正值宋朝廷对西夏积极经营，克行战功卓著，被州境各部族呼为“折家父”，“熙宁四年（1071）宋夏战争中，他随叔父继祖兄克柔战敌于葭芦川，生降千户，驱牛羊骡马骆驼以万计，诸老将赞其英勇，真太尉子也”（其父继闵曾被赠太尉），后多次在与夏军战斗中破敌，守卫麟府。克行之长子，可大、次子可求相继袭职知府州。可求是折氏最后据守府州知州的官员，在金人南侵围攻太原时，曾率麟府兵过河东策应。靖康二年（1127）金人攻陷汴京，掳去徽、钦二帝，北宋灭亡。赵构又在南京应天府（今河南商丘）建立朝廷。建炎三年（金天会七年1129），金人占领了北方，陕西的鄜延、清涧、绥德等相继被金军攻破，折可求作为麟府路安抚使，以麟府丰三州，九堡寨降金，后人以此诟病可求为“贰臣”，但从当时的情势看，宋已亡国，可求也曾入援京师、太原救援，都惨败，大势所趋，可求也无力回天。可求从兄弟可适、可与、子彦文、侄彦若等都在抗金战争建立功名。可适子彦质文武兼备，南渡后为朝廷防守忠臣，获得赐进士出身的身份，官至签书枢密院事（官阶正二品），是府州折氏在宋代的最后辉煌。

注：

①《宋史》卷485《夏国传》载，咸平六年（1003）六月：“（李继迁）复以二万骑围麟州，诏金明巡检李继周击之，围未解，麟州部署请济师，真宗阅地图曰：“麟州依险，三面孤绝，戮力可守，但城中乏水可忧耳。”乃遣兵走援，继迁果据水砦，薄城五日，知州卫居宝出奇兵突战，缒勇士城下，城上鼓噪，矢石如注，继迁乃拔去。”

②载《欧阳修全集》卷115，全文如下：“一曰辨众说者，臣窃详前后臣寮起请，其说有四：或欲废为寨，或欲移近河次，或欲抽兵马以减省馈运，或欲添城堡以招辑蕃、汉。然废为寨而不能减兵，则不若不废，苟能减兵而省费，则何害为州？其城壁坚完，地形高峻，乃是天设之险，可守而不可攻。其至黄河与府州，各才百余里，若徙之河次，不过移得五七十里之近，而弃易守难攻之天险。以此而言，移、废二说，未见其可。至如抽减兵马，诚是边议之一端。然兵冗不独麟州，大弊乃在五寨，若只减麟州而不减五寨，与不减同。凡招辑蕃、汉之民，最为实边之本。然非朝廷一力可自为，必须委付边臣，许其久任，渐推恩信，不限岁年，使得失不击于朝廷之急，而营缉如其家事之专，方可收其远效，非二年一替之吏所能为也。臣谓减兵添堡之说，近之而未得其要。二曰较存废者，今河外之兵，除分休外，尚及二万。大抵尽河东20州军以赡二州、五寨，为河外数百边户而竭数百万民财，贼虽不来，吾已自困，使贼得不战疲人之策，而我有残民敛怨之劳。以此而思，则似可废，然未知可存之利。今二州、五寨虽云空守无人之境，然贼亦未敢据吾地，是尚能斥贼于二三百里外。若麟州一议移废，则五寨势亦虽存，兀尔府州便为孤垒，而自守不暇。是贼可以入据我城堡，耕牧我土田，夹河对岸，为其巢穴。今贼在数百里外，沿河尚费于防秋，若使夹岸相望，则泛舟践水，终岁常憂寇至，沿河内郡，尽为边戍。以此而虑，则不可不存，然须得存之之术。三曰减寨卒者，臣勘会庆历三年一年用度，麟州用量七万余石，草21万余束。五寨用量14万余石，草40万余束，其费倍于麟州。于125里之地列此五寨，除分兵歇泊外，尚有7500人，别用2500人负粮，又有并、忻等十州军百姓输纳，外及商旅入中往来，其冗长劳费，不可胜言。逐寨不过三五十骑巡绰伏路，其余坐无所为。盖初建五寨之时，本不如此，寨兵各有定数，建宁置1500人，其余四寨各止三百至五百，今之冗数，并是后来增添。臣谓今事宜稍缓，不比建寨之初，然且约旧数，尚不至冗费。臣请只于建宁留1000人，置一都巡检。其镇川、中堠、百胜三寨，各留500。其余寨兵所减者，屯于清塞堡，以一都巡检领之，缘此堡最在近东，隔河便是保德军，屯兵可以就保德军请粮，则不烦输运过河供馈。若平日路人宿食诸寨，五百之卒巡绰有余，或些小贼马，则建宁之兵可以御捍，若贼数稍多，则清塞之兵不失应援。盖都不去百里之内，非是减兵，但那移就食而已，如此，则河外省费，民力可纾。四曰委土豪者，今议麟州者，存之则困河东，弃之则失河外。若欲两全而不失，莫若择一土豪，委之自守。麟州艰险，与兵2000，其守足矣。况所谓土豪者，乃其材勇独出一方，威名既著，敌所畏服，又能諳敌情伪，凡于战守，不至乖谋。若委以一州，则其尝自视州如家，繫已休戚，其战自勇，其守自坚。又其既是土人，与其风俗情接，人赖其勇，亦喜附之，则蕃、汉之民可使渐自招集。是外能捍贼而战守，内可辑民以实边，省费减兵，无所不便，比于命吏而往，凡事仰给于朝廷，利害百倍也。必用土豪，非王吉不可。吉见在建宁寨，蕃、汉依吉而耕于寨侧着已300家，其材勇则素已知名，况其官序，自可知州。一二年间，视其后效，苟能善守，则可世任之，使长为捍边之守。右臣所陈，乃是大计，伏望聖慈，特赐裁择。若可以施行，则纾民减费之事，容臣续具条例。取进止。”

③清徐松《宋会要辑稿》。振武军，唐乾元(758---760)初置，治所在今内蒙古和林格尔县，领绥、银、麟、胜(在今榆林、鄂尔多斯市境内)。

    ④后周郭威《宣慰麟州刺史杨仲(重)训敕》

麟州刺史杨仲训及军州将吏职员等，据夏州节度使李彝殷奏，得汝等状称。刘崇拒命圣朝，坚其逆垒，今被部族侵迫，乞垂救解，兼巳称大朝正朔，并门逆命，边郡无归。值妖孽之胁及从，致朝贡之阻绝。今则蕃部兵民，助我讨逆。汝等哀告蕃邻，欲谋归向。备睹变通之意，特用宏纳之仁，宜示抚安，用状忠顺。已指挥州府及诸蕃部，不令进攻。汝等便宜明宣朝旨，告谕军民。应是通向河东道路口岸，昼时遣入守御不得通人来往。凡有公事，一一奏取朝廷指挥。其官员将校职掌，一切依旧，仍分析名衔申奏，当议等第加恩，兼之酬赏。

⑤留后：暂领一州或一地军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