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廷章
第二十六本
提要
呼延毕显至汝州查访，知有人已将原诗改动，明知杨景冤枉，因原诗不存，难辨真假，不得不遵旨赐杨景死。胡守德相貌与杨景相似，情愿代死，杨景执意不允，胡守德服毒自尽。呼延毕显割取胡守德首级，返京复旨。
第一出贤王叹景
〔四院子，杂扮祖忠从上场门上〕
祖忠（念）恨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
下官祖忠。今早有王枢密差人来送信，今有呼延毕显奉旨来查杨景反诗笔迹，如果确实，即行枭首回奏。我才去问，酒保说有个黑脸汉上楼查问壁上反诗，我想今番杨景必死。不免回衙，静听好音便了。正是：
（念）生死差讹一字，丧他名誉千年。〔从下场门下〕
〔净扮呼延毕显从上场门上〕
呼延毕显（唱【摇板西皮】）
粉壁上字行行遗题诗稿，
写反词却缘何姓名留标。
杨家将为忠义谁人不晓，
今日里倒做了罪魁黄巢。
这所衡门，想必就是，待我下了马。〔作下马科〕旨意……〔作急止科〕且慢，先说出“旨意”二字，就不好行事了，我有道理。门上哪位在？
〔杂扮院子从上场门上〕
院子（念）嚣尘不污清官府，苔绿无存识马痕。
〔作出门见科〕尊官何处所差？
呼延毕显我是杨六郎故友，特来探望。
院子如此凑巧，家爷才请六爷在后叙谈，随我进来。
〔呼延毕显随院子进门，作叹科〕
呼延毕显（唱【摇板西皮】）
我若说奉钦命有君圣诏，
又恐怕这件事惊疑英豪。
小辗转一时间相见慢道，
先言说思故里告职辞朝。
院子请少待。〔从上场门下〕
〔小生扮胡守信、生扮胡守德、生扮杨景、外扮胡纲正从上场门上〕
杨景（唱【摇板西皮】）
忙趋步到堂前来看分晓，
但不知是何人寻访故交。
〔呼延毕显作进门，见杨景科〕
呼延毕显杨世兄。
杨景原来是呼延世兄。
呼延毕显此位是？
杨景这就是胡老伯。
〔呼延毕显作见揖科〕
呼延毕显老伯，呼延毕显拜见。
胡纲正原来是呼延老将军公子，失敬失敬。孩儿们，过来见了。
〔胡守德、胡守信应，作揖科〕
胡守德
公子拜揖。
胡守信
〔呼延毕显答礼科〕
呼延毕显二位公子请了。〔作看胡守德科〕好奇怪，这位大公子面貌，竟与六郎相似。
胡纲正鸡雏怎比凤仪？请坐。
〔场上设椅，各坐科〕
杨景世兄时常值禁，何暇到此？
呼延毕显我么，乞假数日，特来看你。
（唱【摇板西皮】）
因此上特地来瞻慰仪表，
怎奈我念仁兄暮暮朝朝。
杨景非也。兄时常值禁，焉能乞假？此来必有缘故。呼延毕显什么缘故？特领教佳作。
杨景什么佳作？小弟不解。
呼延毕显难道你不记得酒楼上的诗了么？
胡纲正什么酒楼上的诗？
胡守德
就是那日我弟兄三人饮酒，兄长偶尔遣兴，题诗
胡守信
在壁。
胡纲正有的么？
杨景有的。
呼延毕显啊，有的？
杨景世兄在朝何以得知？
胡纲正等是啊，何以得知？
呼延毕显圣上都知道你这佳作，小弟焉得不知。
杨景等奇呀！
呼延毕显世兄佳作可还记得？
杨景那诗醉后偶作，只恐韵句不稳，用字差讹，记得是：“王室图安我靖劻，英雄扼运暂埋藏。他年得遂峥嵘志，定扫辽邦返汴梁。”
〔呼延毕显作惊起科，众各起，随撤椅科〕
呼延毕显仁兄，这诗是你亲笔无疑了。
杨景是我亲笔。
呼延毕显亲笔，死罪定矣。
〔胡纲正、杨景作惊异科〕
胡纲正
这诗不关风化，有何死罪？
杨景
呼延毕显好个不关风化！〔作怀内出诏书科〕杨景、胡纲正听旨！
〔杨景、胡纲正作慌忙跪科〕
胡纲正
原来是天使到了。万岁！
杨景
〔呼延必显宣旨科〕
呼延必显圣旨到来，跪听宣读：兹尔杨景，屡犯死罪，朕念伊父功高，屡赦其死。杨景不知感激，辄敢怨望朝廷，醉题反诗，罪不容诛。本当满门尽戮，朕仍念杨继业父子救驾之功，宽恩赦免全家之罪，命呼延毕显赍旨与汝州知府胡纲正，杨景不必市曹正法，就在居所赐死，然后取其首级回奏。钦此谨遵。
〔杨景、胡纲正作叩首谢恩科，急起科〕
呼延毕显请过圣旨。
〔胡纲正作接旨向下付科〕
胡守德
哥哥，此乃极天冤枉之祸。
胡守信
〔杨景叹科〕
杨景时也命也，请问天使大人，杨景之诗，哪一句是反诗？教道明白，我死也甘心。
呼延毕显起句的“匡”字，就该死了。
杨景我用的是“劻襄”之“劻”。
呼延毕显现今“匡人”之“匡”。
杨景等还有？
呼延毕显末句你要扫灭辽邦，反到汴梁，这不是反诗？
杨景我用的是“往返”之“返”。
呼延毕显现在是“反叛”之“反”。
杨景老伯，二位贤弟，这两字俱差了。
（唱【摇板西皮】）
酒醉后题诗句将我义表，
要辅国与劻襄扫灭群辽。
那时节凯旋返君恩答报，
是何人将两字誊写错抄。
胡纲正等是啊，只怕抄誊错了。若说六郎，绝无谋反之意，还求天使复奏明白。
呼延毕显我接旨时，圣上恐其冤屈罪你，叫我先往酒楼查验是实，然后开读圣旨。我已查验确实，还复什么旨？
杨景等天使已经查验过了？
呼延毕显查验过了。
杨景等“匡人”之“匡”，“反叛”之“反”？
呼延毕显“匡人”之“匡”，“反叛”之“反”。
胡纲正贤侄，你反诗之罪难逃矣。
杨景老伯啊，小侄就死也是冤屈之鬼了。
胡纲正你醉后题诗，难免笔误。〔作忿恨科〕今日六郎之祸，皆由你这两个畜生身上而起。
呼延毕显
与他二人什么相干？
杨景
胡纲正你两个不约六郎出去饮酒，哪有此祸？
杨景老伯，这是小侄自作之罪，与他二人何干？
胡纲正哎！你是罪人，他两个不带你去，你焉敢出去？
天使大人，这两个畜生乃罪之首、祸之魁也。畜生，好好一个国家栋梁，断送在你二人身上，他死了，你两个活于人世……〔作气恨科〕也难为情！
（唱【摇板西皮】）
皆因是三杯酒垒块开了，
勾出他心郁滞题诗牢骚。
到如今怎能够违天圣诏，
我岂肯眼睁睁把他轻抛。
〔呼延毕显作背白〕
呼延毕显听他之言，便知心腹矣。老伯，你真个要救六郎之死么？
胡纲正圣上旨意，天使传谕，谁敢救他？
呼延毕显不是啊，若真心要救他，好商量，好商量。
胡守德
爹爹，听天使之言有音，爹爹想个万全之计，超
胡守信
豁其罪。
胡纲正事关重大，如何超豁？
呼延毕显超豁是万万不能，圣上还要六郎首级回奏。
杨景哎！君父要臣子一死，焉敢偷生？既要杨景首级回奏，〔作拔呼延毕显佩剑科〕借天使宝剑，我当自刎。
〔作欲刎，呼延毕显夺剑入鞘科，众劝解科〕
呼延毕显
你且消停商议。
胡纲正
杨景俺杨景常怀忠义，不幸担个反叛臭名，玷辱家门，何颜活于人世？
（唱【摇板西皮】）
我杨家忠良将哪个不晓，
怎当得叛逆名一旦尽消。
既奉旨取首级速速斩了，
少迟刻连累了伯父年高。
呼延毕显老伯，千岁吩咐，叫我与老伯好自为之。如今只要个首级回去，管什么杨景不杨景！
胡纲正这仓促之际，哪有别人首级与你？
杨景我死分所当然，何苦祸及别人，又担个诳君之罪。〔胡守德作思忖科〕
胡守德爹爹，既然天使说只要有个首级回奏，这是莫大之德。孩儿面貌与六郎相同，望爹爹割舍，孩儿情愿替我哥哥一死。
杨景这个断断使不得。
胡纲正你愿代死？〔作不忍科〕
胡守德爹爹啊！〔作跪科〕
（唱【摇板西皮】）
休爱惜且莫要珠泪垂掉，
今日里替忠良名义坚牢。
〔胡纲正作哽咽科〕
胡纲正亲儿真个要代死？
胡守德真个。
〔胡纲正作哭科，杨景、胡守信作悲泣科〕
呼延毕显老伯，胡门出此孝义之子，难得。
胡守信爹爹，我哥哥乃胡氏长子，留他以延宗嗣，孩儿替死了罢。
呼延毕显二公子替死，你的面貌不像，又无须髯，使不得。
胡守德着、着、着！你无须髯，就死无益，还是我替。
杨景住了！杨景得罪于朝延，应当一死，与你何干？
胡守德哥哥得罪朝廷，我之过也。那日我若不叫哥哥做诗，焉有此祸。岂不是我害了你么？
（唱【摇板西皮】）
我今日所当然何须计较，
望兄长朝与暮代奉年高。
杨景（接唱）
听一言不由人心如刀绞，
怎舍得金兰弟替丧阴曹。
呼延毕显看大公子义必代死，〔向怀中取包科〕这是鸩药一包，老伯好自为之。
〔胡纲正接科〕
胡纲正我自有道理。〔向杨景白〕贤侄，我孩儿甘心代死，你可全他义烈之志罢。
杨景这个小侄决难从命，再言代死，吾当触死阶前。〔众作拦科〕
胡守德哥哥，我将大义说与你听：既结生死之交，非徒有名无实。兄乃皇家栋梁，有用之才，弟乃陋室腐儒，世上无用之辈。留兄日后替皇家出力，即我之功也，有何不可？有何不可？
〔杨景悲泣科〕
杨景愚兄决难从命。
〔胡纲正与呼延毕显附耳科〕
胡纲正我儿，既是六郎不肯，只得任凭尊意罢了。天使请到外书房暂坐，少刻我将六郎首级交代便了。
呼延毕显如此甚好。〔从下场门下〕
〔胡纲正哭科〕
胡纲正贤侄，老夫备有水酒，只当与贤侄送别，守信同你六哥哥到内书房去。
杨景老伯，就有酒，小侄如何吃得下。
胡纲正吃不吃，以尽老夫之诚意耳，快去！
〔胡守信作挽杨景从下场门下，胡纲正手挽胡守德科〕
胡纲正我儿！
〔胡守德跪科〕
胡守德爹爹！
胡纲正亲儿！
胡守德爹爹！
〔胡纲正恸哭科〕
胡纲正好，你有为国爱贤之德，父有成子美名之义。非是为父的狠心，只为国家边患未消，留此人肃清边境，就算我父子报国之恩也。我儿，你可怨我么？
胡守德爹爹，孩儿亦为尽忠尽义，甘心代死，何怨之有？爹爹，只是孩儿不能尽孝了。〔哭科〕
胡纲正好，难得，为父的有件东西与你，只是……
〔作欲递鸩又止科〕
胡守德爹爹取来。
〔胡纲正作悲泣不忍状，复发狠科〕
胡纲正也罢！
〔作掷药包放地科，从下场门急下，胡守德作拾起看科〕
胡守德啊，晓得了，就在这件东西上，爹爹全子之义了。不免取酒到内房去，与我哥哥决别。
（念）代死图报国，杀身为成仁。〔从下场门急下〕
〔中场设桌椅，胡守信、杨景从上场门上〕
杨景（内唱【倒板西皮】）
英雄汉无时运萧墙祸起，
〔同上〕
杨景（唱【快板西皮】）
都只为题诗句才把罪招。
撇下了老娘亲不能尽孝，
好叫人泪如簌难舍难抛。
〔同作哭科，胡守德持酒壶从上场门上〕
胡守德（唱【摇板西皮】）
假意儿劝仁兄强饮香醪，
要做个忠烈名万古流标。
〔作进门科〕哥哥，家父特备水酒，命我弟兄与哥哥吃杯离别酒。
杨景二位贤弟，今日一别，再无相见之日了。
〔同哭科，各坐科，胡守德作斟酒科〕
胡守德哥哥请吃一杯。
杨景二位贤弟，杨景未曾举杯，先思老母，哪里吃得下？〔作哭科〕
胡守德兄弟，你跪劝哥哥吃一杯。
〔胡守信作捧杯跪科〕
胡守信哥哥呀！小弟跪在此，望求哥哥勉强吃一杯。
〔杨景作扶起胡守信科〕
杨景请起。
〔胡守德作向上将药入酒杯，回身坐科〕
胡守德小弟奉陪便了。〔作饮药酒照杯科〕哥哥，小弟干了。
杨景兄弟呀！
（唱【摇板西皮】）
非愚兄不饮这琼浆香醪，
怎奈我少精神魂魄顿消。
〔胡守信起科〕
胡守信哥哥，六哥不吃。
〔胡守德作腹痛科，杨景、胡守信惊科〕
杨景
为何这般光景？
胡守信
胡守德没有什么，我为你伤悲，一时心痛。
（唱【摇板西皮】）
为伊家要死别心中焦躁，
肺腑内一阵阵好难煎熬。
〔胡纲正从上场门上，作悄听科，胡守德叫痛科〕（唱）望堂前哭一声爹爹年老，
爹爹呀！
我心中似箭穿又如火烧。
〔作痛极叫喊起科，随撒桌椅，胡纲正急进门科〕
胡纲正我儿！
胡守德爹爹，孩儿与你长别了。
〔胡纲正哭科〕
杨景
这是什么说话？
胡守信
〔胡守德作跌扑科，众作惊慌状扶起〕
胡守德爹爹！
（唱【扑灯蛾】转【蛮牌】）
我今五内焚烧焚烧，
愁肠寸断难熬难熬，
哎呀，爹爹呀！
不能够侍奉年高，
只落得骨肉相抛，
儿尽义难尽孝，
这的是为忠一死青史名标。
〔作痛极叫科〕爹爹，哥哥，兄弟！
〔胡纲正等痛叫科，胡守德作跌扑，死科〕
胡纲正六郎，我孩儿替你死了。
杨景贤弟，你到底为我而死，痛杀我也！〔同扶尸哭科〕
（唱【摇板西皮】）
我哭哭一声义贤弟啊！
金兰弟啊——
罢！
〔作自触科，众拦，呼延毕显从下场门上〕
呼延毕显（念）心神殊不定，如坐在针毡。
里边痛哭，进去看来。
〔作进门科〕
胡纲正天使大人，守德死了。
〔呼延毕显哭科〕
呼延毕显公子啊，似你这样义士，古来罕有。
胡纲正如今怎么样？
呼延毕显公子既然代死，佩剑在此，老伯速取首级，吾好复旨去。
〔作递剑，胡纲正作接剑科〕
胡纲正儿啊，不是为父的狠心，事出无奈了。
（唱【摇板西皮】）
守德儿一夜间把命丧了，
到阴曹休埋怨老迈年高。
没奈何执青锋首级砍掉，
咳！
亲骨肉我怎肯毒手相抛。
〔作哭科〕
杨景
怎忍下此毒手？
胡守信
呼延毕显快些，俺还要赶回去复旨，快些动手。
〔胡纲正作哽喉科〕
胡纲正我儿！亲儿！
呼延毕显动手。
〔胡纲正哭科〕
胡纲正我儿！亲儿！
〔作割首级，呼延毕显作四顾想科，众哭科〕
呼延毕显老伯快将尸首掩蔽静室之中，再取首级，明日俺复旨去也。
〔作抬尸下，杨景等复回〕
胡纲正到京须防王强这奸贼，不要被他看破才好。
呼延毕显不妨，自有千岁主张。老伯，你把六郎藏密。世兄，你都出去不得的。
杨景老伯啊，小侄如今置身何地？
胡纲正老夫自有道理，请天使大人到后面歇息，慢慢叙谈便了。
〔同下〕
第二出金阶复旨
〔扮内侍、呼延赞、卢多逊、张齐贤、寇准引德昭上〕
德昭（唱【摇板二簧】）
奏折封章勤披展，
公忠任大事冗繁。
朝廷股肱惇纲典，
持正无私掌朝权。
天色黎明，正当早朝理事，往朝房伺候。
（唱【摇板】）
鹓行鹭集登金殿，
分班拱听圣旨宣。〔下〕
〔呼延毕显上〕
呼延毕显（唱【摇板二簧】）
临深履薄多惊险，
呈献假首心胆寒。
吉凶二字实难辨，
翘首频频暗告天。
来至朝房，心先寒战，足见虚心事做不得的。你道为何？只因胡纲正之子胡守德与杨景面貌相似，情愿代死，因此全他忠义之士。别人俱不怕，只怕王强这狗头，只要瞒过了他，便是大家的造化，倘他看破真假……
（唱）若要为善先防患，
恐被阴谋祸牵连。
不知何人在朝房内，我且进去看看。
〔呼延赞上〕
呼延赞什么人在外行动，待我看看。
呼延毕显爹爹。
呼延赞我儿回来了。
呼延毕显回来了。
呼延赞待我请千岁出来。〔请科〕千岁有请。
〔内侍、卢多逊、张齐贤、寇准、德昭同上〕
德昭怎么说？
呼延赞呼延毕显回来了。
德昭在哪里？
呼延毕显千岁，臣呼延毕显参见。
德昭你到汝州查验反诗，真假如何？
呼延毕显臣遵旨到酒楼上查验是实，又到知府衙门盘问杨景，他念来一字不差。
德昭等一字不差，你便如何行事？
呼延毕显实是他亲笔，臣无法可救，只得遵旨施行了。
德昭遵旨施行，是他自死了啊？
寇准是啊，怎生处置了？
呼延毕显奉旨赐死，谁敢违抗？
德昭首级在哪里？
呼延毕显有。
众取来。
呼延毕显有啊。
德昭取来孤家看。
呼延毕显启千岁：臣已在兵部挂号，将首级交在兵部，候旨施行，不敢将首级取进朝房。
德昭真个六郎死了么？
呼延毕显这如何假得来。
德昭兀的不痛杀我也！
寇准等千岁，千岁！
〔呼延赞打呼延毕显科〕
呼延赞畜生，你干的好事，这等不中用。
寇准不要如此，且看千岁。
呼延赞千岁。
德昭（唱【倒板二簧】）
闻言不由魂魄散——
杨景，六郎，哎呀！
（唱）心中好似乱箭攒。
反诗真假无分辨，
将军啊！
身遭刑宪甚惨然。
〔王强上〕
王强朝房内谁人喧嚷？
呼延赞千岁不用悲痛，待我来。〔向呼延毕显白〕畜生，临行之际，千岁嘱咐你好自为之。连这句话也不解，不问虚实，把个翰国忠良就害死了，我还留你这无用的畜生怎么？
〔寇准虚白〕
呼延毕显爹爹，这是圣上的旨意。
呼延赞畜生啊！
（唱【摇板二簧】）
奉旨察看当分辨，
倚恃钦差大威权。
擅枭首级来呈献，
畜生啊！
无端陷害大忠贤。
我打死你这畜生！
〔作打呼延毕显科〕
王强且慢，老将军，朝房中不是你施展家法之处。小将军，杨景首级可曾取来？
呼延毕显钦命圣旨，焉敢违抗？
王强首级现在哪里？
呼延毕显现在兵部。
王强不知可是真的？
呼延毕显现在兵部，请大人查看。
王强这个自然，你在此候旨，待下官与你复旨去。〔下〕德昭众卿，这奸贼今番心满意足了。
寇准等奸贼心满意足，只苦了六郎。
德昭（唱）案情疑隐真难辨，
感叹英雄丧黄泉。
〔王强、太监上〕
王强
旨意下。
太监
太监今据王强复奏，呼延毕显查验杨景反诗情实，并无冤枉，是以遵旨施行。杨景固罪不容诛，朕心深为痛悯，无佞府仍赐佘氏等全家所居，前罪一概赦免。将杨景首级发回汝州殡葬。王强赐名“王钦”，同平章事。呼延毕显恩加一级，为团营都总管。钦哉！谢恩！
〔王钦、呼延毕显、大太监参见德昭科〕
王钦
呼延毕显千岁！
大太监
大太监圣上回宫，千岁与众公卿朝散归第。
〔德昭应科，大太监下〕
王钦小将军，同我到兵部查看明白，我好差人送往汝州去。
〔王钦、呼延毕显同下〕
寇准千岁且免愁烦，请回宫去罢。
〔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