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晋冀豫与杨家将的亲缘

                         太原市社会科学院研究员　杨光亮

千余年来，杨家将的故事传颂不息，脍炙人口，闻名国内,声播海外。纵观中国古代的历史，像杨信、杨业、杨延昭、杨文广祖孙四代，为保卫中原地区先进的经济、文化和人民群众生命财产的安全，做出的重大贡献是极为罕见的。这就是杨家将为什么千余年来深入人心，世代相传的根本原因。陕西、山西、河北、河南，是杨家将活动的主要地域，与杨家将有着深厚的亲缘。

一、陕西麟州（今陕西神木县）是杨家将的故里

欧阳修在《供备库副使杨君墓志铭》中说：“君讳琪，字宝臣，姓杨氏，麟州新秦人也。新秦近胡，以战射为俗，而杨氏以武力雄其一方。其曾祖讳弘信，为州刺史……君之伯祖继业，太宗时为云州观察使，与契丹战殁，赠太师中书令。继业有子延昭，真宗时为莫州防御使。父子皆名将，其智勇号称无敌，至今天下之士至于里儿野竖，皆能道之。”北宋时期的几部重要著作，如杨亿《杨文公谈苑》、司马光《资治通鉴》、曾鞏《隆平集》，都说杨业是麟州人。《宋史·杨业传》所说“杨业，并州太原人”，不是指杨业的原籍，而是指他的今籍。杨业自“幼事北汉”，长期在太原生活，以今籍而言，自然可以称太原人。杨家将始祖杨信，一名宏信，是麟州一带的土豪，自立为麟州刺史，先后被北汉、后周任命。杨信弯弓驰马耀边陲，保障边城屡建功绩，成为杨家将第一代英雄人物。距今神木县城20公里处的麟州故城，就是当年杨信镇守御敌的杨家城。杨家城遗址尚存，2006年5月，国务院颁布为第四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2009年，经神木县委、县政府批准，在原将军庙遗址上，重建了杨将军祠，成为杨氏后人寻根瞻仰杨家将英雄业绩的场所和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在杨家城周边，相传还有黄羊城、草垛山、圈马山和府谷境内的七星庙、佘塘关、孤山镇等杨家将遗址。据清人康基田《晋乘搜略》和顾炎武《天下郡国利病书》中记述，杨信东渡黄河，在山西河曲一带，凭借自已的势力和威望，结堡筑城，进行自卫。因河曲有死火山，相传杨信自立为“火山王”。至今，神府地区和河曲一带，流传着当年杨信屯兵作战，保境安民的生动故事。广顺二年（952年）十二月，杨信卒，杨业的弟弟杨重勋继为麟州刺史，继而重勋子杨光扆、孙杨琪、重孙杨畋，“三世主政，五代连官”，这是杨家将另一支，守护着杨家将的家园。这里需要说明的是，在多种《杨氏族谱》和民间传说、小说戏剧中，将杨信误作杨袞，这个杨袞，实际上是辽政事令、北宣徽使耶律敌禄，不是杨业的父亲杨信。

二、山西代州（今山西代县）是杨家将的主战场前线指挥部

《宋史·杨业传》说：“（杨业）弱冠事刘崇，为保卫指挥使，以骁勇闻，累迁至建雄军节度使。屡立战功，所向克敌，国人号为无敌。”太平兴国四年（979）年五月，宋太宗攻灭北汉。“十一月，上以郑州防御使杨业老于边事，洞晓敌情，命杨业知代州，兼三交兵马部署。”杨业遂驻代州前线，担负起山西防御契丹的重任。上任伊始，在代州一线辽兵出入的要道口，修建兵寨，形成了进可攻退可守的城寨网。五年（980年）三月，契丹皇帝耶律贤亲领辽兵十万围攻雁门，杨业率轻骑数百在雁门关北口大败辽兵，创造了中国历史上以数百骑战胜十万兵“以少胜多”的辉煌战例。自此，杨业声威大振，“契丹畏之，望见业旌旗即引去。”雍熙三年（986年）正月，宋太宗下诏分三路北伐。西路军由潘美、杨业出雁门，收复山后诸州。杨业所部在雁门关首战告捷，乘胜先后攻克寰、朔、云、应四州。但是由于东路主力被辽兵打的连连败退，八月，宋太宗下令撤兵，又命潘、杨所部护送四州之民撤回关内。杨业为了完成这一任务，根据敌情，提出声东击西、佯攻作战的最佳方案。但在主将潘美的阴谋策划下，由监军王侁和刘文裕出面，逼杨业与辽军正面交锋，把杨业逼上绝路。潘美是陷害杨业致死的奸臣，这在当时和后世多有评论。杨业殉国后，宋辽局势发生了根本的变化，曾鞏作《隆平集》、元人修《辽史》，都以杨业的生死定宋、辽之盛衰。

杨家将英勇抗辽的故事，至今在山西忻州、朔州、大同等地区广为流传，并留下了遗址遗迹有百余处之多。位于代州东北20公里鹿蹄涧村的杨忠武祠，建于元至元十六（1279年），是杨家后人和当地百姓，为怀念和瞻仰杨家将英雄业绩修建的祠堂，至今已有七百多年的历史，是山西省重点文物保护单位。杨忠武祠和附近的杨七郎陵、杨六郎城组成了海内外杨氏寻根祭祖、瞻仰先祖的圣地。杨家将古战场雁门关，近年来当地政府投资、集资整修一新，重现了当年的雄伟壮丽。杨忠武祠后院正殿一副楹联引人注目：“丰功伟烈著边疆勇冠千军称无敌，浩气英风留古塞声威万代佩专城”，深刻体现了杨家将的英雄业绩和深远影响。

三、河北保州（今河北清苑县）是杨家将镇守边关的治所

咸平二年（999年）七月，宋真宗闻报辽圣宗和萧太后屯兵幽州，准备大举南下。于是命忠武军节度使傅潜为镇、定和高阳关三路行营都部署，屯定州。杨延昭改调保州沿边都巡检使，警备保州、广信、安肃三州军事。杨延昭上任后，以同巡检魏能屯兵梁门，副使杨嗣屯兵保州，自领所部屯遂城，正当辽兵之锋。九月，辽兵猛攻遂城，萧太后在城下亲自督战。时正值冬初，寒潮袭来，气温骤降。杨延昭抓住时机，命城中军民夜间汲水泼浇城墙外皮，第二天早晨遂城好似冰城一座，坚滑难登。于是萧太后先后领兵转攻梁门、泰州，杨延昭与魏能、杨嗣开城出兵，辽兵大败，弃军械、甲马、旗鼓无数。遂城大捷被时人称作“铜梁门、铁遂城”。十二月，真宗在大名召见杨延昭，指着杨延昭对诸王和众臣说：“这就是杨延昭，其父为前朝名将，延昭治兵护塞，复有父风，深可嘉也。”第二年冬，杨延昭又取得了羊山伏击战的胜利。之后，于咸平三年（1000年）正月、冬，咸平四年（1001年）十一月，咸平六年（1003年）四月，景德元年（1004年）九月，与辽兵交战，大获全胜。“澶渊之盟”后杨延昭任知保州兼沿边都巡检使，不久，升任高阳关路副都部署，成为边防最高军事指挥官。朝廷在投降派首领王钦若的操纵下，对杨延昭的职责、行动进行了限制，并派监军，进行监视、控制，只让杨延昭对付“群盗”，如私自与辽兵作战，还要受到“痛绳”的处罚。杨延昭在这种情况下，仍然忠于职守，利用河北平原湖泊、水系多的条件，筑城堡、修城井，建水堤、设军铺，在边防沿线建的城、砦、堡、铺、河、堤等防御工事，星罗棋布，把千里防线治理的固若金汤，使辽不敢越雷池半步。至今在这些地方留下了百余处遗址遗迹，地理志书和地方志中多有记载。如河北雄县城东北的邢村南端，有一个高约七米的大土台，当地群众指认为“杨六郎点将台”。1991年，附近居民建房取土时，在地下四米处发现古栈道建筑群。经发掘和论证，认为是杨延昭镇守边关时的地下室穴通道。现经过整修，向游人开放，成为杨家将镇守边关时遗留下的一处实物亮点。杨延昭“在边防二十余年，契丹惮之，目为杨六郎”。

四、河南汴京（今河南开封）是杨家将府第之所

五代后周显德七年（960年）正月，殿前都点检赵匡胤“陈桥兵变”，登上大宋皇位，定汴京为国都。杨业赴代州前线，举家由山西太原迁往京城，相传府第曰“天波府”或曰“天波杨府”。对于天波府，在明万历三十四年（1606年）刊行的《杨家府世代忠勇演义志传》第七回《太宗敕建无佞府》中有具体的描写，说：“太宗复下命于天波门外金水桥边，建立无佞府一所，与令公居住，又赐金钱五百万与令公盖一座清风无佞天波滴水楼，以旌表之。”这是小说的描写，不是历史，但“天波”确有其名。宋孟元老《东京梦华录》记：“大内据阙城之西北。其东至景龙门，西抵天波门，宫东西二横门皆视禁门……东景龙门桥，西天波门桥。”《宋史·地理志》载：“旧城……北门三：中曰景龙，东曰安远，西曰天波。”明李濂在《汴京遗迹志说》中引和维《愚见纪忘》，说：“东则景龙门桥，西则天波门桥，二桥之下，叠石为固，引舟相通。”《汴京遗迹志》还记载了杨家将宅、庙等情况，说：“玉阳观在大梁门内，即杨六郎宅址也”；“杨六郎宅水泊，在里城内西门北”，“孝严寺，在城之西北隅，理金水门内，即宋太尉杨业之家庙也。雍熙丙辰五月，业死节朔方，其子请改家庙为寺，以荐其父。太宗嘉其孝，乃谕其请赐额曰‘孝严’，宋鼎南迁，毁于兵火”。对于杨六郎宅和宅外水泊，乾隆《开封府志》和清周城《宋东京考》都有记述。从上面列举的记载说明，杨业归宋后，在京城有宅府或家庙，其方位与天波门（桥）相距不远，小说戏剧中把杨家府第，称作“天波府”或“天波杨府”，也是有其依据的。千年瞬间即逝，开封人民怀念杨家将的丰功伟绩，弘扬杨家将民族气节和爱国主义精神，于1994年10月，在杨家西湖的北畔，建成了一座占地3.3公顷，建筑面积6000平方米的仿宋建筑群“天波杨府”。1996年3月，杨成武将军和夫人专程赴天波杨府，他参观后高兴地说：“无论是历史，还是演义都很好，杨家将是爱国武将，我们要学习他们那种可歌可泣的爱国主义精神”，并亲笔书写了额匾“天波杨府”。

天波杨府南畔的杨家西湖东边“杨湖清，潘湖浊”的潘杨湖及附近佘太君庙、聚将钟、藏兵洞、招讨营等，都有着生动的杨家将传说故事。今日的天波杨府与北宋皇宫遗址龙亭公园，翰园碑林，清明上河园，包公祠，大相国寺等，组成了今日开封的旅游胜地，使这座历史上的“七朝古都”，更加引世人瞩目。

以上，对秦晋冀豫与杨家将的亲缘作了简要的回顾。今日，喜闻河南开封举办杨家将文化节。借此难得的机遇，若能聚集陕西、山西、河北、河南和杨文广转战甘肃、宁夏、广西、云南等省的专家学者、杨家将后人和海内外人士，在宋都开封共同缅怀杨家将的历史功绩，继承杨家将宝贵的文化遗产，弘扬中华民族的英雄品格、民族气节和爱国主义精神，为文化大发展大繁荣作出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