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而非的榜样

项世荣

最近，去某地参加了一个杨家将文化旅游节。主办方事先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有现场书画作品交流展览，又有永久性人物雕像展出；还有武术表演、戏剧曲艺展演和大型的论坛研讨。总体上看，从策划、宣传到实施，基本上还算完整。然而，美中不足的是在他们展出的十个雕像之中，一个被他们奉为远祖的杨喜形象却大大冲淡了这场活动的良好初衷，而且将长久地传达出一种非正能量的东西。

据杨喜碑记说，这个杨喜是杨家有史可见的远祖，其所以出名，是因为“磔尸楚霸王”而被封侯。

问题就出现在这里。杨喜这个人物历史上倘有，也就是一个在楚霸王自刎之后为名利争抢死尸的武将。据说他是因抢到楚霸王的右臂而获封的。

看过史记的人都知道，以刘邦的伪诈和项羽的耿直憨蛮相比，谁胜谁负是显而易见的。也正因为如此，后人一直为项羽这个人品独到的英雄唏嘘不已。从司马迁到李清照，直到今天，人们对项羽至死不肯过江东的品质都给予正面肯定，对其失败表示巨大同情，认为项羽是一个悲剧式的英雄。历史是不能改写的，历史人物的悲欢离合与胜败是非不是我们后人三言二语可以定论或定性的。但项羽不是一个反面人物，这是肯定的。说到这儿，我们就忍不住要问：主办方之所以雕造从杨喜到杨杲十位杨家代表人物，据说目的是为了让后人永远记住杨家将为民族、为国家作出的重要贡献。那么，这个杨喜的贡献在哪里？

要知道，杨喜和同伙们是在楚霸王拔剑自刎之后又磔尸的。这当然谈不上对死者的尊重和礼遇（项羽之前也曾是他们的上级）。这时候他们表现出来的只有对名利的贪婪和争夺，不值得称道。而以杨业为首的杨家将，是以舍身忘家、舍身报国、满门忠烈的精神光照后人的，在杨家将身上，闪现的是中华民族的那种前赴后继、英勇无畏的民族精神，这才是值得称颂并需要世世代代弘扬的。从这个意义上看，杨喜的雕像矗立在这里，就不伦不类了。

在离此地不远的密云县古北口镇有两座庙。一座是北宋抗辽名将、杨家将代表人物杨业的纪念祠。据说，这是杨业当年在战场被俘绝食而死之后，他的敌人、辽主萧太后下令修造的。另一座庙，是为纪念此地发生在上世纪四十年代抗日七勇士修建的。据说，这七勇士坚守阵地一昼夜，打死日军二百多人，击伤百余人，后全部殉难。日军感其忠勇，厚殓了他们。事后，当地民众为纪念七勇士，又修建了此庙宇。

我说这么多，就是觉得，把杨喜这个人物和杨家将的那些彪炳史册的人物放在一块颂扬是不妥的，杨喜是一个似是而非的榜样，怎能担当得起英雄杨家将那种落拓鲜明的民族大义呢！

我还想说，刘邦时代的人也许不懂敬战神，故不敬战神的杨喜自然不能立于真正的英雄之列。为杨业和抗日勇士建庙的人们懂得敬战神，我们要为他们点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