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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玷污的“名将之花”:一四四九年杨俊守卫居庸关(续)

2022-05-25 15:35:29 来源:杨家将文化研究会 浏览:63
内容提要:正统十四年十月初十日,阿剌知院率领两万瓦剌兵(史书称其为“也先别部”)经无人守御的宣府北路和东路长驱直入,兵锋直指居庸关[i],

被玷污的“名将之花”:

一四四九年杨俊守卫居庸关(续)

旅美学者 杨立

居庸关保卫战

正统十四年十月初十日,阿剌知院率领两万瓦剌兵(史书称其为“也先别部”)经无人守御的宣府北路和东路长驱直入,兵锋直指居庸关[i],以策应从紫荆关破关而入兵临北京城下的也先太师,遂令京师震动,明王朝面临着生死存亡的危机。其中一部分人马翻越山岭,突破白羊口,进入关内,在京郊西北野外布列营阵,窥视京城[ii],同时对居庸关形成内外夹攻之势。十三世纪蒙古兵攻打金国时,采用的也是同样的策略,即主力由紫荆关入,偏师在居庸关南北夹攻。也先犯京师时,紫荆关也是被瓦剌兵用这种内外夹攻的战术攻破的[iii]

十一日,也先本人亲率三万主力裹挟着上皇朱祁镇[iv],经过两日狂奔,从紫荆关赶到北京城下,声言送上皇回京复位,要明廷派于谦、胡潆等大臣出城谈判。但景帝只派出两个级别较低的官员,也先因此恼羞成怒,便于十月十三日发起攻城。北京保卫战自此正式打响。

华北平原形势图(网络图片)

在也先围攻京城的紧急关头,朝廷曾两度命令驻守居庸关的杨俊领兵前来救援。第一次命杨俊领五千精兵赴京策应,但很快又觉得不敷应用,十四日便第二次发来调令,这一次点名要罗通把从宣府北路四城撤回的全部人马(至少有六千人)交杨俊“悉领前来”:

(十月十四日)敕提督居庸关守备副都御史罗通等:前已敕尔领精兵五千赴京策应,今恐不敷。凡赵玟、杨俊所领军马自外至者,尔通俊悉领前来[v]。(《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辛酉)

调令中没有对居庸关的防守作出任何指示,显然是把守关之责交给了罗通、潘成和赵玟,这也符合他们各自作为提督守备和内外镇守官的委任。在两位武将中,赵玟以守为主,杨俊则是一员随时准备领兵出阵、听候调遣的战将,他手下率领的是一支机动灵活、能征惯战的精锐骑兵。

据史载,当杨俊收到第二次调令时,瓦剌兵正试图从关外火攻居庸关,结果被官军用火器击退。

(十月十四日)是日,达贼之未入关者,运板木草束以攻居庸关,官军用火器击却之。(《英宗时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辛酉)

然而到十月十九日时,杨俊又接到新的命令,朝廷以敌既退,令他“仍在关守备”;但因残寇尚在居庸关附近劫掠,同时又命他出兵擒剿。此时杨俊已由都指挥同知越级超升至署都督佥事,表明在守卫居庸关的四十三天内(从九月五日到十月十九日),他立了奇功。

(十月十九日)敕守备居庸关少监潘成、副都御史罗通、署都督佥事杨俊前敕尔俊领兵来京,今贼已遁,尔俊仍在关守备。已敕运银二万两,胖袄二万副,前赴罗通处给赏官军。又闻余寇近关劫掠,此必强盗假为达贼以掠人者,尔俊其擒剿之。(《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丙寅)

正史中没有记载朝廷给杨俊的第一次调令于何时发出[vi],但从十四日发出第二次调令到十九日的“留守令”,五天之内杨俊显然未有任何出援行动。然而他不仅没有因此受到朝廷的怪罪或言官们的弹劾,二十五日反获实授都督佥事的褒奖[vii],可见杨俊彼时必有不能即刻奉命赴援的情由。事实上,当杨俊接到调令时,居庸关也正承受着巨大的军事压力,陷入敌人的南北夹攻和重围之中,即便当时他有奉命出援的想法也颇难脱身。而且在如此危急的情势下若贸然抽兵出援的话,是极可能会产生意想不到的灾难性后果的。可见,阿剌知院虽最终未能攻破居庸关,但却成功地牵制了杨俊的兵力,使其不能发挥机动兵力随时听调的作用。不过,反之亦然,杨俊也有力地牵制了阿剌知院的兵力,使其不能分兵助也先攻城。加上脱脱不花的军队一直在古北口外徘徊观望,始终没有入关参战,致使也先的主力部队不得不在北京城下孤军作战,攻城三日后损兵折将,又害怕援军将至,于是在十五日仓皇宵遁。

然而罗通的后人在写作《都御史罗公通传》时为了抬高先祖罗通的形象,却将与瓦剌兵对垒七日、多次打退敌人进攻的战将杨俊描写成一个胆小鬼,说他“闻虏大至”便“惴恐”不堪,打算带着自己原领的六千人马逃跑,被罗通以斩杀来使的戏剧性手段劝止。

先是杨俊闻虏大至惴恐,使所忠旗牌官吴良密言通,欲以本军六千人遁。通缚良斩之殉军中,曰:“敢有复言退军者如良!”乃自至龙虎台说俊曰:“紫荆失守,京师孤悬,旦暮望我救援,尔军若遁,则居庸不能守。京师闻之,士卒寒心而虏势益张,此社稷安危之机也。若第毋动,我保为若破贼。”俊始愧服。(《罗氏家乘》)

罗通此时却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员领兵出征的战将。《都御史罗公通传》里描写他“提兵直走紫荆,与虏遇战,败之;又战于完县五狼河、拗羊岭,败之,所斩获功多。”还虚构了一个罗通领兵夜斫敌营、三战三捷的传奇故事,使文官罗通与武将杨俊的形象来了个180度的大反转。如果这些战绩属实的话,倒更像是罗通的后人“移花接木”,把杨俊的功劳安在了罗通的头上。

十五日(夜)虏去。伯颜帖木儿奉上皇出紫荆,也先出居庸攻关,共五万余人。通用水灌城,(冰)厚坚,虏不能□ []。与潘成、赵玟谋曰:“虏所恃者铁骑,夜环以为营,□ [][]冲敌。吾与若等所将大半召募客兵,不足恃,若驱□ []当虏,是何异驱群羊当猛虎?须以计袭败其铁骑而后虏可破也。”众皆曰善。虏人卧用两马相比,二人共宿一革囊横置马上,铁骑外绕。每铁骑随一犬,有惊,以犬吠为号。公多用鹾虆,实熟羊肉置药[viii]。漏下二鼓,使夜不收持鹾虆杂投虏骑中,犬啖羊肉甘饱,以石试投之不吠,遂以油索连套铁骑马足。夜过半,开城门出,军绕虏营鼓噪,举火炮四面击之。虏警,铁骑联络,炮哮跳跃而缚益急。营内虏骑尽惊,又为铁骑所制不能驰。炮击杀铁骑,人马自相蹂践,死者数千,遂大溃败,三战三捷。擒虏酋那吉帖木儿,斩夺人马盔甲弓箭以千计,尽夺回所掠都城人口。虏遂遁,捷闻[ix]。(《罗氏家乘》)

由此可见,罗通后人故意歪曲事实,把杨俊在接到朝廷调令后曾考虑奉命出援的行为污为畏敌欲遁;又把杨俊在居庸关自身安危悬于一发的危急关头,决定坚守而不是领兵赴援,说成是被罗通吓止。孰不知,在瓦剌兵同时围困北京城和居庸关的情势下,杨俊即便想跑,也没有安全的地方可逃——面对长于野战和惯于设伏打援的蒙古兵,在坚壁厚垒中据险守关远比轻率地率领六千人出逃更安全。何况杨俊不仅善战,更善谋,是位谋勇素著、同时兼有“智名”和“勇功”的战将。作为一名肩负重托的优秀军事指挥官,他不会不懂得居庸关的安危对于国家生死存亡大局的特殊利害关系,故在接到朝廷调令时应该会有足够的智慧在“出援”和“留守”这一两难抉择中做出正确选择。所以,《都御史罗公通传》里对于杨俊的污名化叙事破绽百出,不攻自破,但对于不明真相的后世读者却起了蒙蔽和误导作用,不仅抹黑了原本有骁勇善战之名的杨俊的形象,也抹杀了他在正统十四年也先犯京师时坚守居庸关的特殊功劳,其用意就是要把守卫居庸关的功劳全部归于以文臣提督居庸关守备的右副都御史罗通名下。

杨俊守居庸关功不可没

那么,杨俊在守备居庸关期间(九月初五日至十一月底)究竟立了哪些功劳呢?据现存史料的零星记载,大致可归纳如下:

一、京师保卫战前,杨俊受命和罗通一道,协同负责守备各隘口的内外官员,组织调拨守关军卒,在居庸关防区内筑墙堵塞各处关口,使其坚厚耐久。杨俊似乎特别擅长修筑与关隘有关的军事工程,京师保卫战告捷后,他和罗通继续奉命“修塞沿边关隘”[x]。景帝元年六月,他一边受命领兵巡哨涿州、保定诸郡,一边修筑倒马关等处工事,四个月后事完乞还[xi]

二、居庸关防区内大小关口共有三十六处,其中可通人马者七处,可通人而不可通马者二十九处。当罗通向朝廷建议设置一员大将,“将三万人分作十营”于各关口策应时,兵部决定将这一重任交给都指挥杨俊[xii]。杨俊到任后,首先在居庸关各隘口修筑防御工事。事毕,便在各处排兵布阵,分兵防守瞭望,建立起严密的防御体系。也先犯京师时,尽管居庸关遭到瓦剌兵的内外夹攻和重重包围,在对垒七日后(十日到十六日)却岿然不动,固若金汤,和杨俊在军事部署上措置得宜有很大关系。

三、也先犯京师时,居庸关没有像紫荆关和白羊口那样被敌人攻破,不仅得益于杨俊组织修筑的防御工事和有效的军事部署,更是守关官兵集体英勇抵抗的结果。强将手下无弱兵,正史中对于居庸关战况的记述极其简略,但仅存的两则史料传递的全是守军奋勇杀敌的信息,其中一则更是明确地记录了杨俊本人的战功[xiii]。大意云,也先撤兵后,一部分瓦剌残余试图通过居庸关旁的山口出逃,杨俊率领八百名轻骑奋勇追击,斩获贼首六级,马一百二十匹,牛骡四百七十余只,追回男妇五百余口。这一战功应是他在守关四十三天内荣升署都督佥事的原因[xiv]

四、也先犯京师时,宣府总兵官杨洪奉诏入京勤王。杨俊随父追剿残寇,转战于京畿各地,几为敌寇所伤[xv]。《双槐岁钞》特别点出,他在此期间“手斩数人”,表现得十分英勇[xvi]

杨俊守居庸关的功劳不仅可以从《英宗实录》等史料的记载中得到证实,也可以由他在这一期间官职的快速升迁得到印证。正统十四年八月十五日“土木之变”后,当他奉命从边关撤回、驰援京师时,杨俊的官衔仅是都指挥佥事;九月初五日后以都指挥同知提督居庸关巡守;到十月十九日收到“留守令”时,已升至署都督佥事;二十五日便实授都督佥事。战时军职升迁惟论战功,杨俊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三次获得荣升,可见,他在守卫居庸关期间表现相当出色。京师保卫战告捷后不久,杨俊又被任命为宣府参将,佐总兵官朱谦守宣府,进一步得到重用——这一新的任命更是对他在居庸关任上出色表现的肯定。

与此同时,他的战友赵玟在调戍居庸关后亦由都指挥佥事升都指挥同知[xvii],但京师保卫战告捷后应诏还京时,仍是都指挥同知[xviii],此后至死再无升迁。而和他搭档的右副都御史罗通,在景泰元年六月被调往山西守边三个月后才被擢为左副都御史。至于内官潘成,确知他在正统十四年守居庸关时为右少监,到景泰二年时方任左少监[xix]。可见,在也先犯京师时奉命守御居庸关的四位内外文武官员中,杨俊的表现最为突出,因而得以在短时期内屡获升迁。连一向对杨俊颇有成见的兵科都给事中叶盛都不得不承认,杨俊和罗通搭档守备居庸关,如同杨洪守宣府一样,“号称得人”!

(十一月十五日)独宣府切近居庸,实关外重地,为大同一带应援;居庸切近京师,天险莫比,自昔必争之地。守之者固不可以无人,尤不可以非人。往时杨洪父子、罗通辈分守二处,号称得人。(《英宗实录》卷之一八五,正统十四年十一月辛卯)

杨俊自幼生长边地,久经战阵,和父亲杨洪一样,素有善战之名。在奉命内调前,就已在马营有过遭阿剌知院万余人围困、断水三日而城不破的经历[xx],当时手下仅有千把人[xxi]。如今手握两万精兵,凭险守关,何至于“闻虏大至”而心生“惴恐”,以至于企图领兵逃遁呢?与杨俊相较,罗通以前虽有过在北疆边地督饷和随军从征的履历,也有在交趾成功守城的记录,但却从未有过面对比交趾人更难对付的蒙古骑兵的防守经验。所以,两个人就军事素养而言,一个是有着近十年守边经验、刚刚又经历过一场围城之战的边将;一个是明经进士出身,在岭南做了十二年闸官和河泊所官的文官,从八月二十五日接到郕王令谕赴居庸关上任,到十月十日瓦剌兵入关,前后守关不足两个月——就常理而论,二人在强敌压境时谁会更“惴恐”些?正统十四年杨俊年近不惑,血气方刚,正值盛年,而罗通彼时已是一名花甲老人——从生理上来说,哪一个更具气血之勇呢[xxii]

罗通早年和杨俊父杨洪在开平卫共事,故堪称是杨俊的父执[xxiii]。他们一老一少原本就相识,一个老成持重,一个勇猛善战,应该是一对比较理想的文武搭档[xxiv],两人在1449年居庸关保卫战中都有可圈可点的表现。叶盛在写于景泰元年的《赏功罚罪疏》一文中,对他俩都给与了很高的评价:叶盛把杨俊与少保兼兵部尚书于谦、武清侯石亨并称,肯定他是以军功而蒙“超擢”的;对罗通则赞其在“运筹画策”方面足有令人称道之处。

臣窃详少保兵部尚书于谦、武清侯石亨、都督佥事杨俊俱以军功近□超擢,然其间如都督孙镗、毛福寿、都御史罗通等,或运筹画策,或奋勇克敌,俱有足称,非他人比”

然而罗通后人为了抬高自己的先祖,不惜把曾经和罗通并肩作战、以军功蒙获“超擢”的杨俊污名化,于是他们笔下的罗通便一身而兼二任,不仅“运筹画策”,而且还取代杨俊,亲自领兵出战,以此独揽了1449年保卫居庸关的全部历史功绩!

结语

                                                              

“土木之变”后,边将杨俊奉命内调,守卫居庸关。在也先犯京师时,因战功卓著而屡获升迁。然而杨俊功高遭嫉,生前就不断遭到各种政治陷害和人身攻击,先后被降职和剥夺爵位,直至废弃为民。天顺元年英宗复辟后,又被加上种种“莫须有”的罪名而惨遭刑戮,身首异处。他一生中立过不少功劳,如智擒太监喜宁、守卫居庸关,然而因他蒙冤被杀,死于非命,于是百恶所归,他的这些原本可以彪炳史册的功劳不仅被后世遗忘,还遭到蓄意扭曲和抹杀。万历年间,罗通的后人在撰写《都御史罗公通传》时竟把杨俊描写成一个临阵欲逃的胆小鬼,反而把奉命“提督守备”的文官罗通塑造成一个领兵出战、屡立奇功的人,彻底抹杀了杨俊守卫居庸关的功劳。清代史料则把在擒喜宁这件事上立了不世之功的明朝宣府参将杨俊书写成一个掠人之美,掩人之善,令人不齿的冒功者[xxv]。富有讽刺意味的是,被后世污为“冒功者”的杨俊实际上并未掩盖和攘夺他人的功劳,而他自己在1449年守卫居庸关的军功却实实在在地被罗通的后人掩盖和攘夺了!后者据此向朝廷邀功请赏,索取丰厚的现实利益回报。

与杨俊的悲剧命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罗通的喜剧人生。罗通早年进士及第,在仕途一片光明之际却因犯了“贪淫”之罪而遭贬斥,于是在岭南做了十二年闸官和河泊所官。正统十四年国难当头,他本人却迎来了命运的奇特转机,在垂暮之年重获朝廷启用,从此鸿运高照,风光占尽:“土木之变”后先由河泊所官骤然超升右副都御史,后累升至右都御史,甚至还跟于谦一样获得象征荣宠的太子少保加衔。天顺元年英宗复辟后,当其他几位景泰朝的“红人”或杀(如于谦)或贬(如陈循),几乎无一幸免于难时,他却不仅在政治上全身而退,寿终正寝,还得到英宗的特恩,给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一个男仆争取到所镇抚这一武官世职,连他的孙子罗珏都得以凭籍他的所谓“军功”成为国子监生[xxvi]。罗通死后更独享着正统十四年保卫居庸关的美名,以至于到弘治十八年(1505),有司在居庸关特意单独为他立祠祭祀[xxvii]。杨俊和罗通一文一武,在正统十四年同守居庸关,两人的结局却如此不同,难怪《双槐岁钞》的作者黄瑜感慨地说:“向使洪父子无智名勇功,则家至今存也,悲夫!”在他看来,杨洪父子的厄运正是因其“智名勇功”太盛所致。

                                                                 明代武将画像(网络图片)               

今天,罗通祠仍在居庸关享受着世人的香火和膜拜。读过本文的读者如果有一天到居庸关游览,请不要忘记五百多年前蒙冤而死的悲剧英雄杨俊。正统十四年十月保卫居庸关的功劳应该属于他,还有他的战友赵玟、内官潘成和他麾下两万名大明将士,而不仅仅属于罗通。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在居庸关的山巅上看到一座高耸的英雄群像,站在C位的是一位头戴兜鍪,身披铠甲,横刀立马,怒目而视的黑髯将军!历史的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我们期待着那一天!



[i]《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辛亥(初四日):“是日,虏众奉上皇至紫荆关北口,副都御史孙祥遣指挥刘深出见上皇,岳谦与深言:‘此处达子三万,止有精壮者二万,又有二万从古北口入。’”岳谦是明廷派出与瓦剌沟通的使者,正统十四年也先犯京师时随瓦剌兵一同入关。他在紫荆关向指挥刘深透露的敌情是相当可靠的,可得到其它史料的佐证。但也先别部最终并未从古北口,而是从白羊口入关的。原打算从古北口入关的是由鞑靼可汗脱脱不花率领的一支蒙古兵,但脱脱不花一直在关外徘徊观望,看到也先败退也便立马撤兵,见《明史纪事本末》卷三十三《景帝登极守御》:“也先以上皇北遁,脱脱不花闻之,遂不敢入关,亦遁。”

[ii]《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丁巳(初十日):“以达贼入寇,帝亲告昊天上帝、后土皇地祗及七庙太皇太后皇考宣宗章皇帝曰:‘兹者,虏寇猖獗,越山进入居庸关内,布列野外,欲窥京城,已命总兵等官统率大军剿杀。尚祈洪造默相敷佑,将勇兵强,虏寇迎刃瓦解,国家宗社永保康宁,伏惟鉴知。’”另叶盛作于景泰元年的《审察敌情疏》:“臣窃惟:迩者,卫拉特额森侥幸土木之战,骄气盈溢,自以其锋为不可当,逼胁其主托克托布哈拥我太上皇帝悉众而来,南北分道,一从紫金关(即紫荆关),一从鳌峪关,排闼直入,肆无忌惮。” 据此知,也先犯京师时,瓦剌兵分两路入关。北路的瓦剌兵突破鳌峪关,从与居庸关南口相距只有二十里的白羊口进入居庸关内。鳌峪关与白洋口均在地处燕山与太行山结合部的鳌山(今北京昌平区内)。

[iii]《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年十月辰(初九日):是日,喜宁引虏骑攻紫荆关,副都御史孙祥与之相持四日,虏潜由他道入,腹背夹攻。关破,祥死之。” 

[iv]《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壬子(初五日):“宣府总兵官昌平伯杨洪奏报,本月四日,达贼三万人马过顺圣川洪州堡,欲侵犯京师。”另见注释第xxiv条。

[v]此处的“与”字当做动词解,意指朝廷要罗通将赵玟和杨俊自关外带回的全部人马交予杨俊率领,来京救援,并非要罗通和杨俊一同领兵出战。罗通的职责是提督守备,在强敌入寇时无故绝不会把朝廷派出坐镇防守的文臣调走。杨俊则不同,他的职责就是“遇有贼寇声息即便相机拒杀”,随时准备出战并听候朝廷调遣。另《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丙寅(十九日):“敕守备居庸关少监潘成、副都御史罗通、署都督佥事杨俊:前敕尔俊领兵来京,今贼已遁,尔俊仍在关守备,已敕运银二万两,胖袄二万副,前赴罗通处给赏官军。又闻余寇近关劫掠,此必强盗假为达贼以掠人者,尔俊其擒剿之。”文中明言“前敕”只要杨俊领兵来京,并不涉及罗通。

[vi]《国朝征献录·都御史罗公通传》记第一次调令于十月十一日发出。据《英宗实录》,朝廷在十三日接连发出多个敕命,从邻近地区调兵驰援京师。笔者认为,两次调令发出的时间相隔不会太久,发给杨俊的第一个调令极可能也在十三日。

[vii]《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壬申(二十五日):“命实授杨俊都督佥事。”

[viii]鹾虆,读cuó luó。鹾是盐的别名;虆是(藤制的)筐子。此处意指用盛过盐的筐子装满煮熟并掺了药物的羊肉来喂狗。

[ix]《明史纪事本末》卷三十三《景帝登极守御》:“于谦使谍谍知上皇移驾远,命石亨等夜举火,大炮击其营,死者万人。”笔者颇疑,《都御史罗公通传》的作者受这一战役启发而编出罗通夜斫敌营的故事,亦有冒于谦和石亨军功之嫌。

[x]《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五,正统十四年十一月癸未(初七日):“复以顾兴祖为左军都督同知,刘安为右军都督同知,刘聚为中军署都督佥事,同罗通、杨俊修塞沿边关隘。时兴祖等俱坐罪落职,兵部以缺官巡关,请复起用,故有是命。”

[xi]《英宗实录》卷之一百九十七,景泰元年十月乙亥(初五日):“游击将军、右都督杨俊先奉敕巡哨涿州保定诸郡及修倒马关诸隘口,至是以事完乞还,许之。”

[xii]参见注释第xxii条。

[xiii]《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辛酉(十四日):“是日,达贼之未入关者,运板木草束以攻居庸关,官军用火器击却之。”另《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癸亥(十六日):“虏至居庸关,都指挥杨俊率官军八百人追击,斩获贼首六级,马一百二十匹,牛骡四百七十余只,追回男妇五百余口。”

[xiv]《明史·杨俊传》:“也先犯京师,俊败其别部于居庸,进都督佥事。”

[xv]清人谷应泰《明史纪事本末》记“洪子俊几为所获”,而《明名臣琬琰续录》则援引明朝史官刘定之《否泰录》,记“洪子俊几为所杀”,笔者认为后一种说法更可信。

[xvi]明人黄瑜撰《双槐岁钞》卷五《己巳御虏诸将》:“都督杨洪、孙镗及广,帅师破余虏于固安,逐至关,尽歼之。洪子俊手斩数人而还。”

[xvii]《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三,正统十四年九月乙巳(二十八日):“镇守居庸关都指挥同知赵玟奏:凡近关地方有粮草者请运入关,其远者请遣夜不收往焚之,勿留资寇。从之。”

[xviii]《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五,正统十四年十一月丁酉(二十一日):“召镇守居庸关都指挥同知赵玟还京。”

[xix]《英宗实录》卷之二百,景泰二年正月癸丑(十三日):“直隶隆庆等卫指挥佥事等官李本等奏,镇守居庸关左少监潘成以锦绣衣缔结奸臣喜宁、侵欺官物、私役军人等事。成自陈本诬之。下巡抚右佥都御史萧启核实,言本、成俱无实。诏启执本究问,谕成遵守法度以副委任。”

[xx]《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正统十四年七月癸巳(十五日):“宣府总兵官都督杨洪奏:达贼围马营已三日,将河水断绝,营中无水。”另《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一,正统十四年八月乙亥(二十八日):“总督独石、马营等处备御右少监陈公等上言:达贼万余围龙门城,云是阿剌知院遣我等来讲和。因系书于矢射入城内。”据此知,正统十四年七月明蒙战争爆发后,由中路进犯宣府镇辖区的阿剌知院投入的兵力为“万余”人。

[xxi]《英宗实录》卷之一百七十九,正统十四年六月癸酉(二十五日):“永宁等处守备都指挥佥事赵玟奏,独石、马营、云州、赤城、雕鹗等七堡止有军马七千,分守地广兵少,乞于腹里量拨官军带领火器前来训练备用。上谓兵部臣曰:‘腹里官军不必调,但令玟等整饬见在官军堤备,遇有贼寇即报杨洪,令互为应援。’”据此知,马营一城的兵力不会超出两千。

[xxii][xxii]杨俊生年不详,已知他是边将杨能(1409-1460)的从弟。正统十四年(1449)杨能四十一虚岁,杨俊的年龄当在其下。罗通(1389-1470)时年六十一虚岁。

[xxiii]《英宗实录》卷之十六,正统元年四月己酉(十三日):“游击将军都指挥佥事杨洪奏会同户部员外郎罗通议得,见在军马数多,岁支粮草宜用撙节,欲将马军每月止与行粮四斗,月粮六斗,马匹每月支料一石或九斗,计一月撙节粮料一千五百八十余石。开平卫军马粮料于独石等处关支,宣府龙门等卫军马一半还卫,其粮料就于本卫关支。”

[xxiv]《英宗实录》卷之一百八十四,正统十四年十月乙卯(初八日):“提督守备紫荆关右副都御史孙祥奏,守备本关都指挥韩青号令不严,措置无法,即今防寇之际,恐误边计。访得彭城卫带俸都指挥佥事雷通智谋出众,骁勇有为,乞量升擢,使来与臣共理边务,将青取回别用。帝从其请,升通都指挥同知。”据此知,与罗通同时升任右副都御史而被派往紫荆关提督守备的孙祥与他的搭档都指挥韩青不合,在紫荆关被攻破前曾向朝廷要求临阵换将。官史对杨俊和罗通则无此记录。

[xxv]参见笔者所作《有关明代太监喜宁被擒的一段历史公案——兼为昌平侯杨俊洗冤》一文,载于《杨家将文化》2021年第三期。

[xxvi]《英宗实录》卷之二百七十五,天顺元年二月壬寅(初八日):“以迎驾功升右都御史罗通子师望、来兴、师汉俱为所镇抚,师望、来兴任江西吉安守御。”此处师望和师汉为罗通子,来兴是罗通家仆。另《孝宗实录》卷之九十八,弘治八年三月壬辰(初九日):“命故太子少保、都察院右都御史罗通之孙珏为国子监生。珏自陈其祖当景泰中累有军功故也。”

[xxvii]《孝宗实录》卷之二百二十一,弘治十八年二月己巳(十三日):“直隶隆庆卫耆老潘昭明等奏,正统己巳之变,居庸关失利,贼深入。都御史罗通力劝都督杨俊提兵守城。时贼势益张,俊欲遁去,通愤骂且手刃一卫士以示必死,俊惭,卒不去,城赖以全。请建祠一区,令有司岁时致祭,以劝有位者,从之。”《孝宗实录》是明实录中最受诟病的一部史书,因所书多矫诬不根,被明中叶重臣李东阳斥为“秽史”,其对杨俊守居庸关的记录即为一例。罗通祠在居庸关保卫战五十六年后始建,耆老潘昭明非事件亲历者,何以知其详?笔者颇疑,此老之奏请有司建罗通祠是受人请托,幕后指使者便是罗通的某一位后人,比如那位“自陈其祖当景泰中累有军功”而当上京师国子监生的罗珏。可见,万历版《都御史罗公通传》里对于杨俊的污名化叙事其来有自,至少在孝宗弘治年间就已在罗通的后人中流传开来了。罗通本人生前也曾两度因“贪冒”他人军功而受到反弹:一次为兵部尚书王骥参奏并因此贬官十二年,一次被兵科左给事中王铉弹劾。《宪宗实录》对他的评价是:“说者谓其挟诈以取功名,非端人也。”见《英宗实录》卷之四十三,正统三年六月癸酉(二十一日):“降行在兵部郎中罗通为广西北流县容山闸闸官。初,通随尚书王骥往甘肃整饬边务,私带家人中盐;又冒骥名索盐商及都指挥而下金帛裘马。都督蒋贵逐虏至兀鲁乃,通从之。比还,自诡为己功。骥有所谋辄泄焉。又诱致军妻与奸,骥廉知之,以边情遣通赍奏,就疏通不法事情于内,遂下通狱。鞫之,律当赎死为民,上特命降之。”另《英宗实录》卷之二百四十七,景泰五年十一月辛亥(初四日):“太子少保兼右都御史罗通自陈杀贼功,为其子求世袭武职。兵科左给事中王铉等劾其狥忌义,失大臣体,乞究治其罪,以为人臣贪冒者戒。诏以时方委用通,置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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