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邓广铭老师是我国现代伟大的历史学家，他与张希清老师的这篇史论，曾经为全国学者关注。
（摘要）
【编者按】邓广铭老师是我国现代伟大的历史学家，他与张希清老师的这篇史论，曾经为全国学者关注。这是1981年我当时的读报笔记，虽为摘要，可主要内容大全。此文后来转载诸书报刊甚多，读者如能找全文一读，受益将更大。
（一）杨业的前半生
“杨业，原名杨崇贵，是五代时麟州刺史杨信的长子，少年时投于后汉高祖刘知远弟、太原尹、河东节度使刘崇帐下，遂被赐姓名为刘继业。九五一年，郭威杀后汉隐帝而建立后周，刘崇则据太原称帝，是为北汉。杨业事北汉，累迁至侍卫都虞侯，领建雄军节度使。”九七九年，宋太宗亲征北汉，杨业归宋，“不久即被授为左领军卫大将军，郑州防御使，知代州兼三交驻泊兵马部署。第二年三月，杨业率兵击退辽十万大军的进犯，取得雁门大捷，因功迁云州观察使，仍知代州。自此直至壮烈牺牲，杨业一直镇守北宋的西北门户。”
“最近有的同志特别强调指示：杨业的前半生是有过错的；其过错主要在于抵抗北宋统一，‘逆历史潮流而动’。我们认为，这种评价并不恰当”。
《资治通鉴长编》（以下简称《长编》）卷十，开宝二年（九六九）六月载：“时契丹遗其将南大王来援，屯于太原城下。刘继业言于北汉主曰：‘契丹贪利弃信，他日必破吾国。今救兵骄而无备，愿袭取之，获马数万，因籍河东之地以归中国，使晋人免于涂炭，陛下长享贵宠，不亦可乎？’北汉主不从。”
“我们认为，杨业主张降宋并非为个人利益，而为了实现全国的统一，抵御契丹贵族的侵扰，‘使晋人免于涂炭。’要达到这一目的，杨业单枪匹马倒戈降宋并不济事，关键在于北汉主是否肯降。在刘继元出降之前，他对北宋的军队自然要进行抵抗。”
（二）杨业之死是因陷害
《长编》卷二七，雍熙三年八月载，北宋三路北伐之役，因曹彬一路失利而宣告失败。潘美、杨业一路在连拔云、应、朔、寰四州之后，奉命归代州。辽军十余万乘胜鼓行而西，且复陷寰州。于是，宋太宗命令潘美、杨业等派兵掩护四州之民内迁。杨业就是在这次战斗中遇难的。事先，杨业曾对潘美等说：“今寇锋益盛，不可与战。朝廷止令取数州之民，但领兵出大石路，先遗人密告云、朔守将，俟大军离代州日，令云州之众先出。我师次应州，契丹必悉来拒，即令朔州吏民出城，直入石碣谷，遣强弩三千列于谷口，以骑士援于中路，则三州之众保万全矣。”监军西上阁门使、蔚州刺史王侁竭力反对杨业的建议，说：“领数万精兵，而畏懦如此，但趋雁门北川中，鼓行而往马邑！”军器库使、顺州团练使刘文裕亦赞成之。杨业说：“不可，必败之势也。”王侁则诬蔑杨业说：“君素号无敌，今见敌逗挠不战，得非有他志乎？”杨业提出的作战计划，完全符合当时宋、辽双方的军事形势和云、应四州的地理条件，的确是万全之计。而王侁提出的方案是不顾一切主客观条件，一味硬拼、蛮干，肯定是失败。当时潘美是检校太师，忠武军节度使、云应路行营都部署，“位处殿邦，任隆分阃；总貔貅之旅，执金鼓之权”（《宋大诏令集》卷九四《责潘美制》），究应采取哪个方案，完全决定于他。据最后硬要杨业执行王侁方案的事实看来，潘美必是支持王侁而反对杨业的。这样，就等于置杨业于“必败”之地。
（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潘美他们嫉功忌能
《长编》卷二一，太平兴国五年（九八〇）十二月丁丑载：“业自雁门之捷，契丹畏之，每望见业旗即引去。主将戍边者多嫉之，或潜上谤书，斥言其短，上皆不问，封其书付业。”这个“潜上谤书，斥言其短”的“主将”，就是潘美。
其实潘美不仅嫉妒杨业的雁门大捷，对杨业收复寰、朔、应诸州之功嫉妒尤甚。所以苏辙《栾城集》卷十六《过杨无敌庙》诗作了代表性的回答。其诗末尾两句云：“我欲比君周子隐，诛彤聊足慰忠魂。”周子隐即西晋周处，其死与杨业殉难极为相似，（详见《资治通鉴》卷八二）。苏辙把杨业比作陷害周处的梁王司马彤，很明显，他是认为该杀潘美以慰杨业忠魂的。
（四）宋太宗对潘美的处理执法徇私
“杨业殉难，‘天下闻其死’，皆为之愤叹。”而“宋太宗对潘美的遣责不但不包括‘堕挠军谋，窘辱将领，’而且不包括‘群师违戾，援兵不前；’仅仅削去三级虚衔，照样领忠武军节度使、任并州都部署。可知道这完全是为了掩人耳目，堵人之口，是不够公允的。”
宋朝的一般士大夫和人民群众，对杨业与潘美的是非功过的评价，同宋太宗是不大相同的。他们一直把杨业作为宋朝忠臣良将的典型。田锡在奏疏中屡次地称杨业为“良将”，说“往年杨业击契丹……人多称许”（《长编》卷四六，咸平三年三月）。包拯称杨业为“骁将”（《长编》卷一五七，庆历五年十二月癸丑）。欧阳修说杨业、杨延昭“父子皆为名将，其智勇号称无敌，至今天下之士，至于里儿野竖，皆能道之”（《欧阳文忠公文集》卷二九《供备库副使杨君（琪）墓志铭》）。王安石则称杨业是“将帅尽力者”，并十分惋惜他“为奸人所陷，不得其死”（《长编》卷二三七，熙宁五年八月庚子）。潘美则没有受到这样的称赞。落引苏辙《过杨无敌庙》诗写于元祐四年（一〇八九），可见在杨业殉难百年之后，人们对潘美没有受到应有的惩罚，仍然是愤愤不平的。
（原文见1981年4月《文汇报》学术栏85期）
读后感言：“人以群分、物以类举”，为什么同情杨业的人，都是些（欧阳修、王安石、苏辙、包拯以及辽朝的大将名臣）历史上公正有威望的人？反之，而同其潘美心术者，（不论你作任何解释）历来又是些什么人呢？可见，戏曲小说之骂潘，也代表了民意。今天潘杨之怨，已慨念化为人们区别“忠奸行为”的一种范例。故“潘杨之怨”已不是宋人的单纯两姓人之间的恩怨，已是一种认识生活中的是非格局。所以我尊邓、张此作为经典史论。
